止血隻是第一步,最危險的一步。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他傷口周圍被鮮血浸透的獸皮,露出了那個猙獰可怖的傷口。
傷口很深,皮肉外翻,幾乎能看到森白的骨頭。
“還好,沒傷到骨頭。”她像是自言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被風雪吞沒。
緊接着,一句銀虎完全聽不懂的話,從她嘴裡清晰地吐了出來。
“壓迫動脈,暫時止血必須盡快清創縫合,不然感染了更麻煩。”
動脈?清創?縫合?感染?
每一個字眼都像一塊陌生的石頭,砸進銀虎的腦子裡,讓他一陣發懵。
他能聽懂“止血”,但“動脈”是什麼?
是某種他從未獵殺過的猛獸?還是巫醫才會念的咒語?
“你做說什麼?”
他看着樂清。
她低着頭,側臉的線條緊繃,長長的睫毛上凝結了一層細小的冰晶。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但是你可以清楚,我是不會害你的。”
她的神情專注得可怕,仿佛眼前不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手臂,而是一件需要精心修補的器物。
這種專注,銀虎隻在部落裡最高明的工匠打磨骨器時見過。
可她是一個雌性。
一個不久前還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紅了眼圈,需要他庇護的,獸體是隻小松鼠的雌性。
銀虎第一次在一個雌性面前,感覺到了自己的無知。
這種無知,比面對最兇殘的劍齒獸時感到的無力,更讓他心驚。那是對自己認知體系的全然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