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無知,比面對最兇殘的劍齒獸時感到的無力,更讓他心驚。那是對自己認知體系的全然颠覆。
他被掌控了。
從她撕開裙子那一刻起,主動權就不再他手裡。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用一根破骨頭,一條破布條,主宰着他身體裡血液的去留。
他甚至連疼痛都忘了,隻剩下一種被巨大未知籠罩的,近乎荒謬的眩暈感。
“别碰那根骨頭,”樂清檢查完傷口,終于擡起頭,聲音依舊沙啞,卻不容置疑,“每隔一刻鐘,我會松開一次,否則你的手臂會廢掉。”
她一邊說,一邊抓起一把幹淨的雪,開始小心地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污。
冰冷的雪接觸到皮膚,銀虎的肌肉下意識地一顫。
“别動。”樂清的手按在他的胳膊上,力氣不大,卻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銀虎真的沒再動。
他看着她用雪清洗着自己的傷,看着她破爛的獸皮裙下擺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露出凍得有些發紫的小腿。
他忽然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伴随着那條被撕碎的裙子,也跟着一起,被砸得稀碎。
碎得連渣都不剩。
雪還在下,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樂清清理完傷口周圍,凍得手指已經沒了知覺。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堆來之不及帶走的物資,有熏好的肉幹,有新鞣制的獸皮,還有一些零碎的工具。那是他們幾天的勞動成果。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血色雪沫,動作不大,卻像一個不容置疑的宣判。
“東西不要了,”她對銀虎說,“我們得馬上回山谷。”
銀虎的嘴唇動了動,失血讓他引以為傲的身體變得像一灘爛泥,連一個反駁的音節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