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裡,壓抑着滔天的痛楚,卻更有一種失而複得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輕蹭了蹭,像是在确認什麼。
這個雌性,聞起來是血和汗的味道,可底下,還是那股讓他熟悉的,像雨後青草一樣幹淨的氣息。
“走,我扶着你睡下,好好休息吧,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休息。”
男人聽話的嗯了聲。
與此同時,虎族部落。
族長虎峰那頂用整張巨熊皮鞣制而成的大帳裡,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虎峰坐在主位上,眉頭緊鎖,那張因失憶而顯得有些茫然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屬于一族之長的威嚴與憂慮。
他面前的火塘燒得正旺,跳動的火焰将帳内幾個長老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角落的獸皮軟塌上,虎族最強的雌性戰士赤雲,正“昏迷不醒”。
虎嘯端着一碗溫水,蹲在她身邊,名義上是“悉心照料”,實際上那雙銳利的眸子,跟探照燈似的,一寸寸地掃視着赤雲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他爹失憶了,可他沒瞎。
赤雲那平穩悠長的呼吸,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剛從生死邊緣被拖回來的人。
就在這時,軟塌上的赤雲眼皮顫了顫,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仿佛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嬌花,終于在風雨過後,虛弱地舒展開了花瓣。
“水水”
她聲音幹啞,帶着哭腔,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虎嘯面無表情地将水碗遞到她唇邊。
赤雲就着他的手,象征性地抿了兩口,便猛地推開水碗,整個人從軟塌上翻了下來,連滾帶爬地撲到虎峰腳下,一把抱住了他粗壯的小腿。
“族長!族長啊!”
這一聲哭嚎,簡直是杜鵑啼血,猿哀鳴,把帳篷頂上挂着的風幹肉都震得晃了三晃。
虎峰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搞得一愣,下意識地想把腿抽出來,卻被赤雲死死抱住。
“赤雲,你醒了就好,有什麼事,慢慢說。”虎峰的聲音沉穩,試圖安撫這個情緒激動過頭的女戰士。
“說不了啊,沒法慢慢說啊族長!”赤雲擡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那張平日裡英氣逼人的臉龐,此刻布滿了委屈,悲憤與後怕。
“銀虎他瘋了!他被那個叫樂清的災星雌性給迷了心智,他要為了那個女人,背叛我們整個虎族啊!”
這話如同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面,大帳内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
“銀虎怎麼會”
“赤雲,你别胡說!”虎嘯第一個厲聲喝止,他盯着赤雲,眼神冰冷,“銀虎為部落流過多少血,他是我們最強的戰士,怎麼可能背叛部落?”
“我胡說?”赤雲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她猛地從地上撐起來,指着自己身上幾處無傷大雅的擦傷,哭訴道。
“這就是證據!我好心去勸他,讓他趕緊帶着族人回來,不要再管那個來路不明的雌性。可他呢?他不但不聽,還說那個雌性是他的伴侶,誰敢動她,就是跟他作對!他還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