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詞兒,怕不是連夜找部落裡的文藝骨幹寫的?
她悄悄瞥了一眼銀虎,隻見他面沉如水,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你們有病”四個大字。
三痣長老顯然沒接收到他的信号,還在那兒深情款款:“族長已經備下最肥美的羔羊,燃起最旺盛的篝火,隻為迎接你的回歸!銀虎,這是虎族至高無上的榮耀,是‘迎虎歸山’的大典啊!”
他說着,還激動地一揮手,身後那兩個擡鼓的戰士立刻心領神會,咚!咚!又捶了兩下,震得人心肝兒顫。那兩隻肥羊也配合地“咩”了兩聲,驕傲地挺了挺胸。
銀虎終于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榮耀?”他嗤笑一聲,目光越過三痣長老,仿佛在看一個笑話,“是把我當成繼位的虎嘯,還是當成打了勝仗的虎峰?”
一句話,正中要害。
這禮節,要麼用于新族長繼位,要麼用于迎接立下最大戰功的英雄。虎嘯是族長之子,虎峰是族長本人。他銀虎算什麼?一個“負氣出走”的戰士?
三痣長老臉上的褶子僵住了,額頭上的三顆痣尴尬地抖了抖。
“這是族長的意思,他希望你回去。”
“讓他自己來請。”銀虎丢下這句話,語氣裡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你!”三痣長老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銀虎!你不要不識擡舉!族長現在,他身體不适,才派我等前來!你怎能如此忤逆!”
銀虎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隻是冷冷地盯着他:“身體不适,還有精力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我看他好得很。”他說着,轉身就要回山洞。
“站住!”三痣長老急了,幾乎是吼了出來。
可銀虎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眼看場面就要僵持不下,樂清卻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不是因為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而是一種更深、更莫名的恐懼。像一根細細的冰針,突然紮進了她的心髒。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清晨的山谷安靜祥和,林子裡隻有鳥鳴和風聲,可她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算計。
這陣仗太大了,大得不正常。虎峰失憶了,行事乖張可以理解,但用這種最高禮節來請一個“叛逃者”回去,怎麼看都像一出捧殺的戲碼。
她越想,後背的寒毛就豎得越厲害。
“等等。”樂清忽然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銀虎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金色的瞳孔裡帶着一絲詢問。
樂清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我感覺不太對勁。”
銀虎看着她嚴肅的表情,眉頭微蹙。
三痣長老見狀,以為有了轉機,連忙道:“樂清,你快勸勸他!回歸族群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樂清沒理他,隻是擡頭看着銀虎,眼神裡帶着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惶恐:“我總覺得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