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蒙保養得宜,雖已顯老态,但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清俊,隻是此刻臉上挂着的笑容,公式化得像一張精心繪制的人皮面具。
他未語先笑,聲音刻意放得慈祥又親昵:“黎黎呀——”
蘇黎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遠山眉微蹙,杏眼裡毫不掩飾地浮起厭煩。
蘇蒙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維持着笑容:“舅舅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心裡有氣。這不,特意給你送些零花錢來,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開不開心?”
蘇黎冷眼看着他,聲音清脆卻帶着刺骨的寒意:“生活費?舅舅,你不如說清楚點,這是‘花用’了我蘇家莊園多少資源後,‘補’給我的錢?
咱們明算賬,坦坦蕩蕩,将來對簿公堂也省得扯皮。你痛快,我自然也不會揪着不放。否則”
她頓了頓,鵝蛋臉上綻開一個毫無溫度——甚至帶着點邪氣的笑容,語氣輕飄飄卻像淬了毒的刀子:“我怕我晚上做夢都在琢磨,該怎麼讓你們一家子生不如死呢。舅舅,你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膽,睡不好覺吧?”
蘇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憑借蘇黎對她這位舅舅的了解,兩人彼此都知道這件事不能捅出去,捅出去誰都沒好處的情況下。
她越是說狠話,她這位舅舅越會降低防線,認為她是小孩子氣不過。
他臉上的笑容果然頓時“真誠”了幾分,帶着點哄孩子的無奈:“哎喲,瞧你這孩子說的!是舅舅不好,以前以前是管理莊園時,不小心動用了些資源,沒跟你打招呼。
是舅舅疏忽了!
現在都給你折算成星币補上,咱們一家人,可别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好不好?”
說着,他利落地用光腦給蘇黎轉了兩百萬星币。
蘇黎看了一眼賬戶到賬信息,輕哼了一聲,點了點頭:“行,賠款收到。我還有向導疏導任務,就不留舅舅喝茶了。”
一直安靜站在蘇蒙身後,努力維持着楚楚可憐、弱柳扶風姿态的蘇婉月,終于忍不住了。
她蹙着精心描畫的柳葉眉,用那種柔得能滴出水來的聲音,輕聲細語地“勸誡”道:“黎黎妹妹,爸爸他畢竟是你親舅舅,是你的長輩呀。你你這樣的态度,是不是太失禮數了些?”
她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顫動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黎腳步一頓,還沒等她反唇相譏——
“呵。”一聲低沉悅耳的嗤笑響起。
臨淵那雙冷金色的桃花眸瞥向蘇婉月,天生微笑的唇此刻卻吐出刻薄的話語:
“想要我家小葵對長輩有禮數?那你們得先做出點長輩該有的樣子。别一邊惦記着霸占小輩的财産,一邊又妄想小輩把你們當祖宗供起來。哪兒學來的這麼不要臉的規矩?說出來這麼正氣的話,不怕燙嘴嗎?”
幾乎是同時,另一道溫柔又帶着點委屈的聲音響起,謝叙眨巴着他那雙清澈無辜的淺棕色狐狸眼,月牙唇微微嘟起,看向蘇婉月的眼神充滿了“真誠”的困惑:
“蘇婉月小姐,你身為我們黎黎的表姐,一邊處心積慮地陷害她,一邊又唔撿她不要的垃圾——連景舟,現在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來教導我們黎黎什麼是禮數呢?”
他輕輕歎了口氣,飽滿的紅唇抿出一個擔憂的弧度:“我們黎黎這麼單純善良,可别被你這些‘道理’給教壞了呀。”
那茶香四溢的話語,配上他那副軟弱可欺、惹人憐惜的模樣,殺傷力驚人。
蘇婉月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蘇蒙牙關緊了緊,握着蘇婉月的手,輕輕拍了拍。
這才扭頭看向臨淵,一臉得體的笑意:“我想問一下,剛才十一區執法隊官方通告說是連景舟一家被抓起來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