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
禁軍分列兩側,太監宮女們垂首站在角落,其餘地位低微、不夠資格前去宮門迎接南巡隊伍的朝臣則恭候在原地,等待将軍的到來。
士兵們止步于殿外,骠騎将軍帶着自己的副将與參将一同進了殿門,來到衆人中央,對着天子單膝跪下,大聲行禮道:“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将軍快快請起。”
秦瑞軒立刻站起身子,幾步走下台階,親自将這位天子太傅給扶了起來。
他溫聲道:“這些日子,朕一直都在密切關注南巡的情況,得知南下各州縣都處于安居樂業之中,朕心甚慰呀。”
骠騎将軍比皇帝高了半個頭,于是半弓着腰,恭敬回道:“這也多虧了陛下治國有方,大昌朝有您這樣的聖主,實在是國之大幸。”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很給面子地附和起來。
兵權才是說話的底氣,而現在,兵權正掌握在天子的手中,所以無論其他臣子心裡帶了什麼小九九,也壓根不敢在骠騎将軍面前表現出來。
就連平日裡有意無意蹦跶幾下的幾個先太子黨,這時也眼觀鼻鼻觀心,老實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什麼也沒說。
秦瑞軒不動聲色地将衆人掃視一圈,回到龍椅上坐好,才開口說道:“今日本是為了南巡隊伍述職一事,才将各位愛卿齊聚于此的。”
“隻不過朕看着将軍風塵仆仆歸來,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所以朕決定,先把親耕禮的各項事宜與諸位說個明白,讓将軍休養一晚上,明日再到養心殿來單獨述職。”
結果聽完這句話,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名樣貌平平的年輕官員走出朝臣隊伍,站在過道中間,拱手道:“啟禀陛下,臣覺得陛下的安排不妥當。”
老臣們紛紛用餘光看向他,認出這是誰家的子弟以後,又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紛紛等着看好戲。
這個年輕官員的親娘是何家人,當初兵部尚書何良與先太子同流合污,被證實以權謀私,已經全族抄斬加流放了。
但是禍不及出嫁女,有了這條法律約束,他和他娘才逃過了這一劫,甚至陛下開恩,并沒有将其貶為庶民,而是允許他繼續擔任舊職。
結果這小子看起來賊心不死,就連其他幾位年紀較大的先太子黨都沒敢說話,他卻主動站出來,當面質疑陛下的旨意。
蠢貨。
殿内的氣氛逐漸冷卻下來。
年輕官員似乎是察覺到了事态的不對勁,有些忐忑地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了皇帝平靜的視線。
“那麼,”皇帝淡淡地問道:“你覺得朕剛才的話有何不妥?”
“臣臣認為,将軍帶隊南巡雖然辛苦,但也是為了社稷民生,不應該輕易抹去其功勞。”
他咽了一下口水,繼續說道:“所以臣鬥膽進谏,不如就讓将軍當朝述職,讓咱們這些足不出京的人也聽一聽南巡路上的所見所聞,陛下也能順便行賞,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