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目光微頓，眸底掀起的波瀾，一閃即逝。
“進屋。”
他低聲，語氣平淡，分辨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
伍安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懷裡的雞還在撲騰，他忍不住插話：“霍時，這錢靠譜嗎？蘇勝那貨能認賬？”
在他看來，蘇棠和蘇勝就是一路貨色，指不定是演了場戲糊弄人。
蘇棠瞥了眼伍安。
伍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說得太直白，他單手捂着唇，咳了一聲。
蘇棠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看着霍時又道：“欠條我收着，他要是敢賴賬，我自有辦法讓他還。”
她聲音平淡，語氣卻透着股十足的把握。
霍時接過那三十塊錢，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紙邊，垂眸緘默。
蘇棠從伍安的手裡，把雞拿回來。
對上伍安毫不掩飾打量的眼神，蘇棠沖他笑了笑。
伍安被那笑晃了下神，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女人前陣子還鬧得天翻地覆的，今天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蘇棠抱着雞先邁入門檻，院裡的積雪被踩得咯吱響。
她瞥見牆角堆着半筐凍硬的紅薯，以及屋檐的桌下，滿滿一大袋的面粉？
蘇棠意識到什麼，扭頭看向院牆拐角處的羊圈。
原本灰撲撲的老羊，換成了一隻體型健壯的黑山羊，正低頭啃着圈裡新添的幹草，油亮的皮毛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光，羊角彎彎，看着就很有勁兒。
“這些東西，和這隻羊”蘇棠眨眼，眼底蔓出笑意，“是張嬸他們賠償咱的？”
霍時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指腹無意識地蹭過紙币的糙感，也像是蹭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滞澀。
“嗯。”半晌，他才從喉嚨裡擠出個單音節。
霍時擡眼，撞見蘇棠眼裡明晃晃的笑意。
那笑意像檐角融化的雪水，清淩淩的，莫名晃眼。
霍時緩緩挪開視線。
蘇棠點了點頭，拎着老母雞，朝廚房走去，邊說道：“你待會兒要去醫院吧？”
“我從我媽那，拿了隻雞回來，正好炖了，給星遙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