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扭頭看去，腳步一頓。
男人已經擠出人群，幾步湊到她跟前，臉上堆着過分熱絡的笑：“看大妹子這穿着打扮，不像咱們村裡的？是鎮上下來的吧？”
他眼神在她的燈芯絨外套上溜了一圈，又往她臉上瞟，“大妹子長得這麼俊，氣色也好，一看就是家裡日子過得舒坦的。”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既捧了蘇棠，又試圖點出她“外來者”的身份，似乎想借着她，撐住自己的場面。
蘇棠沒接話，隻淡淡看着他。
男人也不尴尬，自顧自地掂起一粒藥丸：“大妹子肯定沒受過啥病痛折磨，但家裡總有老人孩子吧？我這藥啊，對小孩夜哭、老人失眠都管用。您看您穿得這麼講究，家裡條件差不了，買幾粒回去備着，準用得上！”
他這話是說給周圍村民聽的，意思是連“體面人”都可能買他的藥，這藥肯定錯不了。
果然，人群裡又起了騷動，有人小聲說：“是啊，蘇同志是在鎮上開鋪子的，見過大世面，她要是覺得好，那這東西肯定好”
蘇棠心裡冷笑，這騙子倒是會借坡下驢。
她原本還不想多管閑事的
“這位同志，”蘇棠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卻恰好穿透了嘈雜的議論聲，“你這藥丸，是哪個藥廠出的？有批文嗎？”
那男人打着算盤，聞言猛地擡眼，看着蘇棠愣了一下，眼神裡閃過絲慌亂，随即又梗着脖子道：“大妹子，你這話不對了！這是内部特供藥，哪能随便把批文給人看？”
“哦？内部特供？”蘇棠往前走了兩步，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襯得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我在報紙上看過，國家早就明文規定，所有的中成藥必須标注成分和生産廠家，哪有像這樣連個正經藥名都沒有，還敢說是‘特供藥’的？”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幾粒黑丸子：“再說了，治百病的藥，我隻在戲文裡聽過。真有這本事，早送進縣醫院了，哪輪得到在村口擺攤？”
這話像盆冷水，澆得衆人瞬間清醒。
有人低頭嘀咕：“是啊，哪有藥能治百病的？”
“我家小子上次咳嗽，在衛生院拿的藥都有紙包着，還寫着名字呢”
男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指着蘇棠罵道：“你個女的懂什麼！不買就不買，你還故意來找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