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裡的秤總是偏的,大多時候,先入為主的印象和對“弱者”的天然同情。
大家都習慣朝着“弱者”傾斜——
仿佛隻要是弱勢,就天然占了理。
那份沒來由的同情,已悄悄蓋過了對真相的追問。
霍時眉峰微擰,目光落在張萍刻意展露的傷痕上,語氣冷得沒半分溫度,卻字字清晰地戳破假象:“你身上的傷,是我家嫂子打的?”
他冷冷一句問話,直戳要害。
張萍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下意識地避開霍時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自己摔的?”霍時的目光掠過張萍臉上的傷,語氣平靜無波,卻字字清晰,“摔傷的淤青和拳頭打的痕迹,不一樣。”
沒有多餘的指責,也沒有刻意渲染,可這話落在衆人耳裡,比直白的指控更有分量。
村裡誰不清楚劉國山醉酒打人的德性,隻是沒人敢當衆挑明。
張萍的臉早已褪去血色,手指死死絞着衣角,肩膀控制不住地發顫,頭埋得更低了。
“霍小叔,您别亂猜,我爸他不”劉紅英慌忙擡頭辯解,話沒說完,就撞進霍時冷沉的目光裡,後半句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霍時看着她,眼神沒什麼變化,聲線平穩:“這是你們的家事,我無權過問。”
一句話,直接掐斷了劉紅英所有辯解的念頭。
她看着母親臉上的傷,又想到父親醉酒後的模樣,嘴唇動了動,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隻能無聲地往下掉。
霍時垂眸,重新看向張萍,聲音裡添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還不起來嗎。”
他沒有明說什麼,幾句話就清晰劃明了立場——
張萍僵着身體,不敢再賴在地上,連忙撐着地面爬起來。
這時,完全看完這場“演出”的蘇棠,從霍時身後走出來。
她走到霍時身側,肩頭不經意擦過他挺括的臂彎,觸到他衣裝下明顯的肌肉線條。
蘇棠擡眼時,臉上已沒了方才的冷意,隻餘一片清明,目光掃過張萍母女,聲音不高卻字字落得紮實:“張萍同志,你方才說我欺負你們,可從始至終,我半句重話也沒說過;你說我為難你們,可罰款我交了,檢讨我也念了,哪一樣沒按規矩來?”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張萍刻意露在外面的傷處,語氣平靜卻帶着穿透力:“你帶着孩子下跪博同情,無非是想讓大夥覺得我仗勢欺人。可咱們都是一個村的,誰家裡沒本難念的經?你男人劉國山醉酒打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真要論委屈,你該找他說,不是在這兒拿孩子當幌子,往我身上潑髒水。”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歇了,有人悄悄點頭。
蘇棠這話在理,先前張萍舉報時鬧得滿村風雨,蘇棠認罰也認得幹脆,倒是張萍,這麼一鬧,透着股算計
張萍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拉着劉紅英的手攥得死緊,嘴唇嗫嚅着,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劉小花也停了哭,怯生生地躲在母親身後,不敢再看蘇棠。
蘇棠沒再看她們,轉而望向人群裡的張嬸,眼神輕淡卻帶着分量:“張嬸,您方才說我欺負人,您哪隻眼睛瞧見了?”
張嬸被點了名,臉上一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