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七年二月,紫禁城的紅牆仍萦繞着新年未盡的煙火氣息,檐角冰棱在暖陽下滴滴答答墜着水珠。
隻是此時此刻的皇帝朱高熾,卻無半點心思來欣賞這初春景緻。皇帝負手立在乾清宮的巨幅邊關輿圖前,眉頭緊鎖,目光如炬地盯着九邊重鎮的标識。
案頭堆着的新軍訓練進度奏報與北疆軍情急件,如兩座沉甸甸的山巒,壓得這位帝王眉頭深鎖。
随着洪熙軍陸續裝備開花彈、燧發槍等新式武器,全軍上下正經曆着前所未有的戰術變革,而在這支新生力量真正形成戰力前,九邊防線的穩固與否,成了帝國北疆安危的關鍵。
"宣王淮。"朱高熾突然轉身,玄色龍袍帶起一陣風,卷得燭火微微搖晃。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淮幾乎是小跑着入殿,在冰涼的金磚上跪得筆直。
"即刻命東廠密查九邊。"皇帝的聲音低沉如鐘,"朕要知道,那些總兵官究竟是護國的柱石,還是可恨的蛀蟲。"
王淮叩首時,額頭已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深知,此番密查若有疏漏,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三日後的子夜,京城宣武門悄然開啟一道縫隙。東廠提督聶興率一百缇騎魚貫而出,黑衣黑馬在月色下宛如流動的墨痕。
這支神秘隊伍沿着蜿蜒的長城線潛行,時而扮作行商混迹于馬市,時而化作流民蜷縮在驿館角落。
從冰封的遼東雪原,到黃沙漫卷的甘肅荒漠,馬蹄踏碎了無數個黎明與黃昏,直至八月流火,才終于帶着沉甸甸的密報折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