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1頁)

洪熙年間,大明北疆的寒風依舊如同往常一樣,裹挾着細雪掠過草原,枯黃的芨芨草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紫禁城的乾清宮内,朱高熾展開密報的手指微微發沉,銅爐中龍涎香袅袅升騰,卻驅不散案頭那幾頁羊皮紙上彌漫的肅殺之氣。

密探的字迹潦草卻清晰,映入眼簾:瓦剌各部對千戶改制怨聲載道,和碩特部首領忽爾察的帳中,已聚集了七八個部落的使者。帝王凝視着輿圖上瓦剌部的疆域,朱筆輕點在和碩特部的圖騰處——那是頭昂首嘶鳴的蒼狼,此刻仿佛正龇出獠牙。

他深知,松散了數百年的草原部落聯盟,怎會甘心被鐵鍊束縛?也先強行推行的千戶制,将原本自由遷徙的牧民編戶入籍,收繳各部私兵,無異于将火種擲入枯草原。朱高熾摩挲着祖父朱棣留下的狼毫筆,筆尖殘留的硃砂在宣紙上洇開,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正如他所料,草原上的火藥桶終于被點燃。

和碩特部的金頂大帳内,忽爾察正用獸皮擦拭彎刀。這把跟随他征戰半生的兵器,骨柄上深深淺淺刻着九道凹痕,每道都代表着一場大勝。

刀身映出他虬結的面龐,絡腮胡間凝結的冰碴随着冷笑簌簌掉落:"脫歡不過是斡亦剌歹的一個家奴之後,他的這個兒子,怎麼會竟妄想将繩索套在我們脖頸上?真當我們草原各部落是泥人不成?"

帳外,寒風忽然湧起,肆意拍打着牛皮帳篷,将遠處傳來的幾縷馬嘶聲,漸漸撕扯成碎片。

當也先的使者捧着刻有狼頭紋的青銅令箭踏入帳中時,忽爾察正往火塘裡添着馬糞。

改編令的話音未落,寒光閃過,使者手中的羊皮卷尚未展開,羊頭祭品已滾落塵埃。

忽爾察用染血的羊皮裹住使者頭顱,抽出筆來在上面疾書:"脫歡之子,安敢與我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