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金磚的誘惑,那一步登天的前程,就像最緻命的毒藥,他明知有毒,卻無法抗拒。
“你”李衛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真是個小妖怪!”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赴死的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機器!地!我都給你弄來!但是,下一批肥皂,我要五十塊!三天之内,必須到貨!”
“成交。”陳昂的嘴角,終于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
李衛民失魂落魄地走了,腳步踉跄,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屋裡,再次陷入死寂。
陳建國和張桂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昂子你這是要幹啥呀?”張桂蘭的聲音帶着哭腔。
陳昂沒有解釋,隻是将那一百塊錢放在桌上,眼神堅定:“爸,媽,相信我。這個家,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了。”
話音剛落。
“哐當!”
一聲刺耳的巨響,猛地從窗外炸開!
緊接着,“嘩啦”一聲,西邊那扇糊着新窗戶紙的窗戶,被一塊石頭整個砸穿!
一個破洞,出現在窗戶中央,冰冷的夜風灌了進來,吹得煤油燈的火苗瘋狂搖曳,幾欲熄滅。
院外,響起了陳二狗和他那幫狐朋狗友猖狂而惡毒的叫嚣和哄笑。
“陳昂!你個小雜種!睡得着嗎!”
“今天砸你家窗戶,明天就砸你的頭!哈哈哈!”
污言穢語,伴随着石塊不斷砸在土牆上的悶響,像一把把刀子,紮在陳家人的心上。
陳瑤吓得尖叫一聲,死死鑽進母親的懷裡。
陳建國和張桂蘭的臉,在搖曳的燈火下,慘白如紙。
他們這輩子都活得謹小慎微,信奉着“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古訓,可現實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他們頭暈目眩。
退讓,換來的不是安甯,而是得寸進尺的欺淩。
陳昂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窗外那片潑墨般的黑暗。
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燃燒的火焰已經斂去,沉澱為比夜色更深、比寒鐵更冷的冰。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恐懼,更解決不了。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李衛民帶來的财富,他從未來換來的技術,這一切,都隻是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