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詞,他從未聽過,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他那個早已僵化的工業世界觀裡,炸開了一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台拖拉機,而是一場即将颠覆整個農業生産方式的革命!
屈辱、不甘、憤怒在這一刻,盡數化為了一股讓他渾身戰栗的渴望與激動。
他看着眼前這個少年,那張年輕的臉上,仿佛倒映着一個嶄新的、由無數轟鳴的機器和飛速旋轉的齒輪構成的,龐大而輝煌的工業帝國。
“撲通。”
孫建業雙腿一軟,這個五十多歲、在國營廠裡頤指氣使了半輩子的男人,對着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不自覺地,彎下了他那顆高傲了半生的頭顱。
他聲音沙啞,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我幹!”
陳昂笑了。
他知道,這條被時代困住的蛟龍,終于被他點醒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孫建業面前。
那是一塊肥皂。
但和之前所有的蛋白皂都不同。它通體潔白,溫潤如玉,表面光滑得像一面鏡子,散發着一種清冽而複雜的、仿佛混合了雨後青草與雪山之巅的奇異香氣。
孫建業接過它,那細膩冰涼的觸感,讓他這個玩了一輩子肥皂的行家,手都忍不住一抖。
“先别急着去廠裡管人。”陳昂的語氣恢複了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這個,給我原樣複制出來。配方、工藝,我都會給你。”
“這是我們紅旗農機廠,給所有工人的第一份‘福利品’。”
紅旗農機廠的牌子,最終還是挂在了那座破敗的磚窯門口。
木牌是新的,上面的紅字是縣長辦公室的秘書,親自用最鮮豔的油漆寫的,筆鋒蒼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官方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