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還在觀望的鄉紳富戶們,徹底懵了。他們想不通,王中賢為何要自斷财路。
而那些普通百姓和木匠們,則是欣喜若狂,紛紛奔走相告,将王縣令誇上了天,稱其為“王青天”。
趙昌明得到消息時,正在府上與幾個心腹商議着如何迎接巡查組。他聽完管家的彙報,先是一愣,随即撫掌大笑。
“哈哈哈,黔驢技窮!黔驢技窮啊!”他滿臉不屑,“這王中賢是吓破了膽,想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博取一個好名聲,可惜,太晚了!狀子已經送到了州府,他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王中賢臨死前的掙紮,根本不足為懼。
然而,他沒注意到告示的後半段。
縣衙将成立“質檢司”,所有市面售賣的連枷,必須經過官方查驗,并繳納一成的“質檢稅”。
這一條,被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第二步,人證就位。
陰暗潮濕的縣衙大牢裡,二癞子正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牢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不是獄卒,而是縣令王中賢本人,身後還跟着手持水火棍、滿臉煞氣的張捕頭。
二癞子吓得魂飛魄散,當場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縣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王中賢沒有說話,隻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冰冷:“本官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三日後,南燕州府的巡查組,終于抵達了安平縣。
兩輛高頭大馬拉着的華貴馬車,前後簇擁着一隊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精銳衛士,旗幡招展,氣勢洶洶,從城門一路行來,引得街邊百姓紛紛退避,噤若寒蟬。
為首的,正是南燕州按察副使,李建安。一個年近五十,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如鷹的官員。
趙家父子早已在城門口恭候多時,一見到巡查組的儀仗,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下官安平縣戶曹主官羅毅,攜安平縣商賈趙昌明,恭迎李副使大駕!”趙昌明的姻親,那個羅主官,點頭哈腰,姿态放得極低。
李建安隻是從鼻子裡“嗯”了一聲,連馬車都沒下,直接下令:“去縣衙!”
縣衙大堂,氣氛凝重如鐵。
李建安高坐于主位,王中賢則站在堂下,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王中賢,”李建安開門見山,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有人彈劾你官商勾結,以權謀私,壟斷農具,魚肉百姓,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王中賢拱手,不卑不亢。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趙昌明在一旁冷笑一聲,立刻呈上了他精心準備的“證據”。
厚厚的一疊狀紙,上面羅列着王中賢的種種“罪狀”,還有幾十個“受害農戶”畫下的手印,甚至還有幾本做得天衣無縫的假賬。
李建安一頁頁翻看着,臉色越來越陰沉。
趙瑜站在父親身後,看着王中賢那“故作鎮定”的模樣,又想起了那個在望江樓上讓他顔面掃地的楚峰,心中湧起一陣快意。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王中賢被扒去官服,楚峰那小子被枷鎖上身,押赴刑場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