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一直覺得趙庭彥若不是做了她十八年的哥哥,隻憑他的所作所為,蘇玉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的孩子絕不會留。
可那個孩子在她身體裡六周了,乖的出奇,她蹦跳激動,不受影響,不讓她孕吐,不讓她嗜睡,像是知道她處境危險,不聲不響陪着她闖過六周風風雨雨。
而現在,他早早有了心跳,在b超擴響下,向她正式宣告,媽媽,我來了。
蘇玉舍不得了。
她這四年午夜夢回,在鋪天蓋地的難過裡掙紮沉落,渴望有人繼續愛她,給她一個家。
如果,認清趙家不是家之後,上天憐憫她可憐,送她一個家呢?
要不然多少家庭千盼萬盼,送子娘娘何必對她這個被判不孕不育死刑的人,投來慈悲?
“蘇玉?”
街頭車流川息不止,一輛黑色特殊牌照的賓利分流而出,停在她等待的公交站台前,後車車窗降下,露出趙庭彥一張涼薄的臉。
“你怎麼在這?”
蘇玉心跳不可遏止地飙升,手指緊攥包袋。
“出來買點東西。”
“買什麼?”
蘇玉不由恐懼又厭煩,恐懼被他發現,厭煩他抓間諜似的,無休止嚴防審問。
“公司機密。”
趙庭彥眉梢一揚,“對我也算機密?”
蘇玉噎住,深恒現在指着拿下趙氏植物園擴建大單,這關系到柏惜文年終在柏氏年會的成績臉面,更深層,還關乎到她在柏家的競争地位。
全深恒的資源傾注,這個項目簡直像破釜沉舟,有背水一戰的味道。
要是趙庭彥眼下忽然想過問公司情況,别說機密,就是全公司基本賬目都能清算給他一觀。
“這位是?”
蘇玉視線探向車内,後座還有一位男士,視野受限,隻看到一身耀眼的白西裝,潇灑不羁的坐相。
不管是誰,眼下正好她拿來轉移話題。
“顧家,顧星淵。”趙庭彥嘴上介紹,卻沒有讓開身位,毫無引薦的意思。
蘇玉明顯怔愣,卻識相不追問,正巧餘光瞥見紅綠燈光轉過來一輛公交車,她禮貌笑着點頭。“知道你忙,不耽誤你了。”
公交車要進站,車輛不好一直堵在站台,等趙庭彥一擡手,張安立即起步離開。
後視鏡裡,蘇玉一襲黑色長大衣登上公交車,消失在站台。
顧星淵收起懶散坐正,“你妹妹……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