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你不是知道?”
他的睡眠淺,不僅是對些微的動靜反應警覺,還對光敏感。
所以睡覺的環境,伸手不見五指。
但蘇玉從四年前開始怕黑了,每當看不見的深濃淹沒,仿佛那夜狂風暴雨從未過去,她被捂着嘴,生生拖入地獄。
所以,在北方那套同居的房子,在她頻頻睜眼到天亮後,趙庭彥網開一面,換上這種稍有蒙亮的窗簾。
這套房子也裝着這種窗簾,可見他清楚的。
那為什麼要這麼問?
她卷被子的動作頓住,升起警惕,“你怎麼了?”
趙庭彥透過蒙昧的深灰凝視她。
他夜視能力是在部隊實戰中鍛煉出來,這幾年也未曾拉下。
不僅能看見她卷成嚴嚴實實細長筒,雙手防備性揪住胸前被角,還能看清她鬓發散亂,繃緊的表情,一雙如臨大敵的眼睛。
抗拒與他親密接觸,連日常生活習慣都掩飾,她不是不走心敷衍,她是發自内心抵制他。
“毛毛蟲是醜小鴨的翻本,喜歡蝴蝶就不能隻喜歡蝴蝶,也要喜歡毛毛蟲。”趙庭彥寡淡出聲,“但我不喜歡蟲。”
蘇玉一瞬起了數不清的戰栗。
她忽悠秦承澤一起捉黃瓜架子菜青蟲的說辭,趙庭彥怎麼會知道?
蘇玉借着黑暗裝糊塗,“那你喜歡蝴蝶?”
趙庭彥聲音更複雜而陰郁了,“我不喜歡蝴蝶,更厭惡蟲子。”
他斜靠在另一邊,離得遠,蘇玉隻能看見一團模糊的輪廓,但目光是冷的,寒的,猶如實質,能洞穿人。
蘇玉想,她現在裹的就像蟲,“被子——你要蓋嗎?”
這次黑暗裡,沒有回應,隻隐約呼吸泛起漣漪。
蘇玉左搖右滾,把自己晃出來,晃得頭暈目眩,沒發覺他什麼時候貼近,一頭磕在男人胸膛。
腦瓜子當即嗡嗡的,還未及有其他反應,男人的臂膀自然收攏上來。
像夏日暴曬過的鋼鐵牢籠,滾燙,桎梏,牢牢圈起她,激的她想逃。
蘇玉一動不動,“你怎麼也用栀子花的沐浴露?”
“不喜歡?”
蘇玉打了個哈欠,“你不喜歡,你喜歡薄荷那種冷香。”
趙庭彥透過沉黯凝望她,哈欠的熱氣就噴在他心口,酥酥麻麻透過皮肉,“你會關注我?”
擱以前,蘇玉早豎起雷達,把這話拆解幾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