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手垂下。
心中棉花似得堵,又石頭似得,無休止往下墜。
太快了,照這樣的速度,趙父根本用不了四天,隻怕明晚前,就有定論。
“我在趙家隻求一片栖身之地,錢,勢,權,我碰不到分毫,對你沒有影響。”
她手從他身上抽離,帶着溫度,柔軟一起消失。
一雙上翹靈秀的眼睛,冰霜覆蓋,怨恨在冰層下瘋狂滋長,直至從眼尾溢出。
“對我影響很大。”
蘇玉胸骨積壓了數不清的膿血,順着喉嚨幾欲沖破而出,“你跟顧家的危局已經解了,用不着賣我去聯姻,我在不在趙家,對你影響在哪?”
趙庭彥面色沉下,沉的陰駭,戾氣,寒氣徹骨,“你是這樣想的?”
蘇玉注視他。
趙庭彥眼底幽深無盡的漆黑,驚裂出一座火山,熾烈的岩漿噴射出,熔化剛才平和的氣氛。
他扯住蘇玉手臂,強拽她靠近,“你永遠是這樣,永遠自欺欺人。别人顯露一點細枝末節,你能推出全貌。到我,隻會強編應圓,你得出這個結論的邏輯通順嗎?能說服自己嗎?
蘇玉面頰蒼白,一言不發。
趙庭彥胸口硬的脹烈,一下下頂着她,“我用你去聯姻,卻趕你出趙家?你沒有趙家的身份,連的哪門子的姻,能跟誰聯?你不會想不到,你是不願想,想了也往偏處扭曲,對嗎?”
他面容是冷的,眼睛是冰的,陰郁爬滿他眼角眉梢,“回答我,你想了嗎?想的
什麼?”
蘇玉話盤旋在舌尖,“情婦,給上年紀的人做填房。”
“……”趙庭彥有片刻的無言,沉默這幾分鐘,蘇玉恍惚看見他咬牙切齒背後,想要生吞活剝她的蒼白。
“趙家容不下你後,你繼續住翡翠公館,裡面設計布置,跟從前那四年一樣。”
蘇玉屏住呼吸,“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會不知道?”趙庭彥俯低頭,目光仿佛長滿了隐形的尖刺,刺她皮開肉綻,“布置陳設一如往昔,我們跟從前一樣,你上學也好,上班也罷,在我身邊,朝夕相對。”
蘇玉耳邊轟隆隆,全是幽森恐怖的深淵巨響。
趙庭彥的臉,頭頂熾白的燈帶,模糊了,坍塌了,她大腦成了一片空白。
每一寸筋骨,崩到斷裂,從皮肉包裹中刺出來,紮穿她的蝸牛殼,将她曝曬在烈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