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彥察覺她目光,握住她手,綿軟無骨,沁着汗冰涼一片。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寡言少語,鋒芒冷漠,此時一根根分開她手指,十指相扣,面上那一抹柔情似水是遮掩不住的。
女醫生挪動探頭。
良久,皺起眉,“末次月經是什麼時候?”
趙庭彥,“十月份。”
他從靛省出差回來,并非沒有禮物送給蘇玉,隻是出了個秦承澤,在早高峰多次繞路去看蘇玉的前提下,他不得不防。
“确定滿十二周嗎?胎兒偏小。”
趙庭彥盯着b超屏幕,面色嚴肅,“發育不好?”
“倒不至于這麼嚴重,以後加強營養,多吃肉蛋奶,注意休息……”
女醫生又交代許多注意事項,收起探頭後,助理拿紙清理蘇玉小腹凝膠。
趙庭彥攔住,他屬于亞洲人裡少有輪廓深邃,五官鋒利的類型,身材又挺拔健壯,大約是對産檢結果不滿意,蹙緊眉,一襲黑襯衫西褲,深沉的凜冽,十足威迫感。
助理不由自主交上紙,退至遠離床的位置。
蘇玉麻木直視天花闆燈帶。
灼白濃烈的光影,她竟不覺刺眼。腹部輕緩的力道,明顯帶着克制,偶爾趙庭彥手指虛熱的溫度,不經意摩挲過肌膚。
起初是偶爾,凝膠的冰涼感消失後,他掌心覆上,幹燥溫熱的觸感,在小腹撫過。
蘇玉聽見醫生們帶着儀器退出去,儀器滑輪咕噜咕噜暢快遠去,院子裡響起引擎聲。
一切重歸安靜。
她在這其中的每一秒,絕望焦躁都濃墨重彩。恨不得像大聖一樣七十二變,化作儀器的電線,被醫生一起推走。
“都聽見了?”趙庭彥抻好她衣擺,手臂穿過頸下,摟起她,半抱在懷裡。“從懷孕開始,身體需要精心養護,百般呵護,你滿世界亂竄,孩子承受了的嗎?”
蘇玉推開他,從另一邊下床,“你很在乎孩子?”
趙庭彥繞過床尾,扶住她胳膊,見她赤腳落地。
蘇玉近來削瘦,腳部皮膚皙白到透明,青色血管在皮肉下蜿蜒凸起,有一種脆弱支離的破碎感,仿佛一觸即無。
趙庭彥本就在氣頭上,三分火膨脹到六分,“那是我的骨血,我在乎,你是他母親,你在乎過他一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