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野蠻生長,枝條藤蔓繁茂,在陽光下交錯掩映,搭成一道天然圍牆。
管家拉王姨蹲下,“秦總,王姐不日就要離開趙家,您有什麼事可以問我。”
秦承澤聲音從喇叭中透出,異樣沉穩,“沒什麼事,忽然想到月月,劉管家不用在意。”
他準備挂斷電話,管家攔住他,“秦先生,您是為了蘇玉小姐嗎?”
秦承澤沉默,他呼吸聲在聽筒裡輕不可聞,倒是管家急促,王姨更驚訝出聲,愕然盯着管家。
“我在趙家三十七年,雇主家的私事,我從未向外吐露過隻言片語。”他面色也掙紮,躊躇不決,“但蘇玉小姐也是我看着長大,其他的,我受雇趙家不會透露。”
管家咬牙,“可一條命已經太重,兩條命——同時淪喪,我良心難安。”
秦承澤握手機的手臂,肌肉瞬間贲張,整個人挺身坐直,還待問什麼,管家挂斷電話。
秦承澤之前料想趙父不會要蘇玉這個孩子,他也囑咐過老鬼,注意趙父委派的人,接觸當地醫院。
老鬼的熟人,在冰島從事走私生意,包括但不僅限于,人口偷渡、槍械販賣,但熟人隻是底層微不足道的馬仔,一些小事能行方便,大事就無能為力了。
秦承澤認為這條線十足有用,若是能接觸到頂層人物,其實要比趙父和趙庭彥那種在國際上找人的方式,要靠譜,能發揮得多。
不管何時,強龍難壓地頭蛇。幫派在當地能經營良久,必然樹大根深,不見光的暗地裡,數不清的孔竅,足以一個人鑽進去,改頭換面,出來時便得新生。
但此刻趙家的絕情狠毒,遠超他預料,管家說兩條命同時淪喪,豈不就是要蘇玉一屍兩命。
秘書推門,“秦總,十分鐘馬上到了,董事們已經重新入席,隻等您了。”
秦承澤起身,握着手機,頁面顯示老鬼的頭像,“會議内容壓縮掉一部分不重要的,改成簡報,半個小時内結束。此後會議全部推遲,空出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有要事。”
……………………
十二月冰島的日出時間,越來越短。
臨近月末,一點日出,四點半日落,這會兒五點過半,旅遊中心一整條長街空無一人,風雪路燈,建築沉默,黃白的燈影下,隻有他們。
蘇玉深一腳淺一腳,雪花密密地灑下來,路燈将他們身影拉的很長,頭部傾斜交疊在一起。
蘇玉襯趙庭彥不注意,往旁邊偏移幾步,一腳踩進雪窩,結結實實摔個屁股墩,羽絨服驟然受擠壓,裡面焐熱的空氣從脖領噴湧出。
吹拂過她凍得通紅的臉,蘇玉一霎像回到暖氣恒溫的室内。
腦子倏地蹦出,泰多多從外面進入辦公室吐槽,這鬼天氣和壞男人的心一樣冷。
她突然樂不可支,噗嗤笑出聲。
趙庭彥攙扶她的手一頓,臉上怒色也頓,“你在想什麼,摔跤了還笑。”
微帶訓斥的語氣,蘇玉往日找話題帶過。
但眼下,她要假死脫身,此生此世擺脫這個神經病。鬼男人的壞心眼,頭一次,她略高一籌。
她仰頭笑,“想你。”
趙庭彥軀體僵滞兩秒,蓦地彎腰,面孔懸浮她在眼前,僅幾寸,背光也不影響蘇玉看清他瞳孔黑白分明,烏漆的眼底框着她,波瀾漸起,轉瞬滔天巨浪。
“想怎麼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