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瞪大眼。
蘇玉不欲耽誤時間。趙庭彥有意放水，她不能就此擺爛。
一旦發現她已經猜出他的謀算，趙庭彥必然警惕。
他深谙人性，更了解她，清楚她不會無意義的逃離，明知道死胡同還往裡鑽，肯定是别有它想，要麼帶了把鏟子，挖地道，要麼做了準備，要翻牆。
“你剛才跟我示意，是國内有變化了嗎？”
老鬼目光憐憫，“你跟你養父母——我簡短說明，我十分不理解，他們為了一段小兒女私情，就要你一屍兩命。感覺豪門是不是錢太多了，腦子都有病，也就除了你和秦總，你倆三觀特正。”
蘇玉瞳孔一縮，有種料想最壞結果，又當真發生的塌陷感，不至于震驚，就是心髒陡然空了空，随即重重墜落。
趙庭彥是逃不出的五指山，趙父就是一隻千年老狐狸，無論多麼仁和寬宥，在商海裡浮沉這麼久，吃的都是人心，狠、惡、絕，才是他屹立不倒，緻勝訣竅。
他這輩子，最重趙母與趙氏，蘇玉這一樁背德，創傷他的心尖，撼動他的基業。眼下，趙庭彥越是堅定堅決，趙父拉不回兒子，那讓一切失控越軌的對象，堅決留不得。
而趙母，蘇玉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與趙庭彥，她必然是被放棄處決的那一個。人心就像天平，母愛再偉大，也有輕重偏倚。
更何況她早被阻斷了這份母愛，趙母放棄她，或許掙紮都不需要。
“這點都确定了，他們動手的人是不是也來了？”
老鬼目光固定在腳尖，餘光瞥見身後牆壁上有紙盒，他反手連抽幾張，遞給蘇玉。“最新消息，這次真來了，新的人手一小時前飛機落地，目前正在接觸醫院。這條消息，是我熟人頂頭老大誠意贈送。更詳細的，秦總還在談。”
蘇玉抿緊唇，僵頓幾息，沒接紙，“我沒哭。”
老鬼擡起頭，她素着一張臉，眼圈發紅，眼神壓抑，确實沒掉眼淚豆。“很棒，你很堅強。”
四十多歲老男人哄閨女的語氣，粗聲嗡氣，聽着敷衍實則忸怩。
蘇玉有絲笑，轉瞬又被心裡沉墜吞沒，“他知道我想以死逃脫嗎？”
“知道，在觀鲸船上我正要彙報，恰巧秦總聯系我。”老鬼掏手機，他本想調取聊天記錄，沒劃幾下，屏幕跳出秦承澤來電。
老鬼看了蘇玉一眼，接起電話，簡明扼要先彙報了趙庭彥意圖。
手機沒有開外放，不知秦承澤問了什麼，老鬼又回複幾句，将手機遞給蘇玉。
蘇玉接過。
“蘇玉？”秦承澤的聲音在喇叭裡蔓延開來，緊張，疲憊，一種悶沉感。
蘇玉攥緊手機，“是我。”
“抱歉，我之前瞻前顧後，沒有與老鬼講清楚，害你功虧一篑。”
蘇玉否認，“你沒錯，是我粗心大意。發卡裡有定位，追我的人又有槍，你當時告訴老鬼，他不回國硬扯進去，萬一發生什麼，我對不起他。”
秦承澤呼吸生頓，節奏紊亂，他深吸口氣，強壓下去。
“對與錯，我們留到以後再評。眼下情況緊急，我剛與冰島一個幫派定了協議。他們有辦法徹底洗白一個人，你隻需要跟着老鬼離開，幫派會安排人接應你們。至于暗地裡，是否有人盯着你們，幫派的人會負責防範清除，絕不會讓趙庭彥抓到痕迹。”
“不夠，秦承澤。”蘇玉聲音像從喉嚨裡擠出，僵硬又梗滞，“趙庭彥來冰島後，表現非常不正常，就在剛才——”
她呈現一種麻木的姿态，“他竟放言要娶我，且不論真假幾分。在孩子曝光的當下，他這種姿态，是絕不會饒了我，讓我自由的。他不放手，趙家就更不會放過我，要我命的決定都下了，我不死，難以逃脫。”
秦承澤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