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背上,用手揉着額角,陰沉的臉上寫滿了煩躁。
我恐懼地退了兩步,不敢說話。
許久,顧唯軒似乎微微冷靜,擡頭看向我:“不做手術,叫醫院把賬單發給我,我隻有一個條件,你乖乖呆在家裡,收好心,别再鬼混。”
我若是還能活着,肯定會接受這個提議。
但現在不行,我說:“我不是讓你付。我姐姐已經答應付了,隻是有這兩個條件……你不讓我提了,可是,我現在沒有錢,隻能賣掉房子……”
“啪!”
臉上傳來劇痛,我住了口。
與此同時,顧唯軒捏住了我的臉,瞪着眼睛低吼:“你還是人嗎?!”
“……”
“對别人無情無義也就罷了!”他神情兇狠,咬牙切齒,“那是你爸!他為你什麼事沒做過?嗯?财産全都給了你,現在他躺在醫院,你就想拿錢了事?葉歡歡!你還有沒有一點兒人性?”
我張了張口,但半邊臉都麻了,嘴裡隻有甜腥。
終于,顧唯軒松了手。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餘光看到顧唯軒的手又擡了起來,忙退了一步,說:“對不起……”
沒聽到他說話,我轉身跑回卧室,鎖好了門。
想了想,又就近搬來椅子,靠到了門上。
直起身時,忽然感覺有點頭暈。
我拿出藥來吃了,心裡暗暗祈禱。
上次被打耳光之後,梁聽南就說過這可能會影響到腫瘤。
所以我祈禱它千萬不要現在破裂,好歹讓我把這件事安排完。
頭暈得越來越厲害,伴随着不知是裡面還是臉頰上的劇痛。
我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臉。
其實,我并不覺得生氣。
我甚至覺得,他打得好。
葉淺淺這些日子的作為,已經表明了,她八成不會孝順我爸爸。
顧唯軒當然更不可能,他如此待我,怎麼可能善待我的親人?
所以我也很恨自己:我爸爸這麼疼我,到頭來我卻先走一步,甚至不能為他養老。
我也沒嫁到一個愛我的好男人,可以讓他在我走後繼續幫我盡孝。
我這樣無用,當初就不該來到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