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不是一句話就能建立的。
尤其是對沈家的這幾個兒子,謝懷瑾沒有半分好感。
他不再多言,上前幾步,仔細詢問了一下李老将軍的傷勢,又和軍醫确認了後續的用藥和調理方案,才轉身準備離開。
在帳簾落下的一瞬間,他對着守在帳外的親衛,做了一個隐晦的手勢,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冷地吩咐道:
“派兩個人,給我盯緊了裡面那位沈二公子。他有任何異動,立刻向我彙報。”
“是,将軍!”
謝懷瑾的戒備,沈文宣自然感受得清清楚楚。
但他沒有辯解,也沒有怨恨。
這是他應得的。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沈文宣徹底抛棄了自己文人的風骨!
他就像一個最普通的雜役,每日在傷兵營和外祖父的營帳之間奔波。
學會了如何換洗帶血的繃帶,如何熬制氣味刺鼻的草藥,如何給傷口潰爛的士兵喂水喂飯。
他親眼看到,一個昨天還和他笑着說家裡婆娘快生了的年輕士兵,今天就變成了一具蓋着草席的冰冷屍體,被擡了出去。
親眼看到,謝懷瑾是如何不眠不休,帶着将士們修補城防,研究敵情,于談笑間,定下足以決定數萬人生死的軍令。
在這裡,沒有風花雪月,沒有錦衣玉食。
隻有最殘酷的生存,和家國大義。
他引以為傲的滿腹經綸,在這一片血與火的土地上,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一文不值。
這日,他将外祖父安頓好,看着老人日漸好轉的氣色,心中那塊沉重的大石,終于稍稍落下。
經過這段時間,他早已經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