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經能下地緩行,隻是動作稍大,肩背的傷口依舊會傳來陣陣牽扯的刺痛。
夜,已經深了。
軍帳之外,風雪呼嘯,如鬼哭狼嚎,拍打着厚實的帳簾,試圖鑽入這唯一的溫暖之地。
帳内,卻安靜得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一盞孤零零的油燈,立在矮幾上,豆大的火苗輕輕搖曳,将昏黃的光暈,溫柔地鋪灑在帳内的方寸之間,也映照出床邊那兩道交織的身影。
“這是最後一碗了。”
謝懷瑾低沉的嗓音,在靜谧的空氣中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
他端着漆黑的藥碗,遞給她。
沈思薇靠坐在床頭,身上披着他那件帶着濃烈男性氣息的玄色大氅。
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她看着他遞到唇邊的湯藥,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苦澀藥味,争先恐後地鑽入鼻息。
沈思薇的秀眉,不自覺地輕輕蹙起,那張總是沉靜淡然的小臉上,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孩子氣的抗拒。
“太苦了”她的聲音,軟糯得像沾了蜜糖,帶着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嬌嗔與依賴,“這幾日喝的藥,比我前半輩子喝的都多。能不能不喝了啊?”
這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何時,也學會了這般撒嬌?
曾幾何時,别說是苦藥,便是毒藥,她也隻能面無表情地一口飲盡。
謝懷瑾看着她這副模樣,眼底的溫柔瞬間融化開來。
他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笑意。
“不行。”
他嘴上拒絕得幹脆,動作卻充滿了縱容。
隻見他另一隻手不知從何處一翻,掌心裡,竟像變戲法似的,多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蜜餞。
“乖,喝完就吃這個。”他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充滿了耐心與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