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亭之果然沒有停留多久。
他在采芳院陪雲蔓青用完午膳,就打算啟程回去。
臨走前看着雲蔓青瘦削的樣子,除了心疼還有不舍。
她在靈佛鎮山崖受的傷恢複了,但身子還沒養好,曾經百靈鳥似的嗓子變得沙啞晦澀。
就連那張不足巴掌大的小臉,也似乎又小了幾分,整個人形銷骨立,冬日裁制的新衣穿在身上,已經略顯寬大。
“年前我隻怕無暇抽身再來錦州,你拆穿王冕的身份,他背後的勢力肯定不會放過你。”牧亭之不放心的叮囑。
“如果遇到危險不要硬碰硬,那次的殺手多厲害”
雲蔓青知道他的擔心,雖也不舍,還是笑了笑:“殿下,年關将至,等年後咱們就能見面了。”
“我會注意身體和安全,殿下也是。”
牧亭之歎了一聲,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帶了一方暖玉,你時常戴着,能暖身子。”
“你本來就怕冷,又在山崖下凍了好些日子,年後你去皇城,我再讓太醫院的人給你調理。”
他的手很大,哪怕在寒冬也一直溫熱。
雲蔓青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輕聲道:“殿下忘了嗎,我自己就是大夫,哪裡需要驚動太醫院的人呢?”
“眼瞧着晚上又有風雪,殿下若要動身,還得盡快啟程趕路,否則天黑看不清楚,馬車容易陷到雪中。”
牧亭之眼底閃過一絲受傷:“你這麼想讓我走?”
“不想。”她脫口而出,垂下眼眸輕聲道:“但殿下如雄鷹,絕對不會被困在咫尺之地。”
“而我,也不會成為困住殿下的繩索,若真要論,我希望成為助殿下展翅高飛的風。”
牧亭之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愣神過後,是絕對的狂喜:“蔓青,這些話是發自肺腑的嗎?”
“當然。”雲蔓青頓了頓,笑道:“殿下信任我,我自然也信任殿下。”
“對互相信賴之人,我會全心全意且毫無保留。”
牧亭之心裡像是炸開了煙花,噼裡啪啦的響,炸的頭暈乎乎的。
卻又因絢爛美麗,一時間收不回心神。
等回過神,牧亭之已經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蔓青,你這些話,我可以理解成為那些意思嗎?”
看着他灼熱的視線,雲蔓青緩緩垂下眼眸:“我也不知道,殿下對我的情誼,我銘記于心。”
“但殿下和我的身份,就如同隔着難以跨越的鴻溝,何況你我各有仇怨未了”
“不沖突。”牧亭之生怕她說出什麼他不想聽的話,趕緊打斷道:“仇恨并非你和我,也并非太子府和淮安侯府。”
“兩者間完全不沖突,再說身份算什麼,你本事了得,應該是我自慚形穢,深覺配不上你。”
雲蔓青垂下眼眸,視線落在他衣擺繡着的青色竹葉上。
她不敢回應。
别的事情,她都能膽大妄為,唯獨對牧亭之的感情上,她不敢放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