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長樂宮,此刻已成了黃金打造的囚籠。
沉重的鐵浮屠士兵如同鋼鐵澆鑄的雕像,将宮殿圍得水洩不通,冰冷的甲胄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幽光,長刀出鞘,寒芒内斂,卻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膽寒。
宮門緊閉,隔絕了視線,卻隔絕不了宮牆外隐約傳來的、令人頭皮炸裂的慘叫聲,
——那聲音短促、凄厲,又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斷脖子的鳥雀,每一次響起,都讓長樂宮内侍立着的太監宮女們渾身一顫,臉色又白上幾分。
皇後柳眉緊蹙,端坐在正殿的鳳椅上,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華麗的鳳袍下擺,試圖維持住最後的體面與威儀。
腹中的胎兒似乎也感到了不安,輕輕踢動了一下,更添她心頭的煩亂。
“外面到底怎麼回事?”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努力想顯得威嚴,卻透出虛弱的底色。
那連綿不絕、非人般的慘叫,像冰冷的毒蛇鑽進耳朵,啃噬着她的鎮定。
她派出去的心腹太監,已經出去快半個時辰了,竟像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這太不尋常了!
“娘娘”一個老太監噗通跪下,額頭滲出冷汗,
“老奴鬥膽,這動靜怕是怕是兵變了啊!禁衛軍厮殺,斷不會有如此如此密集的絕命之聲”
他不敢再說下去,身體篩糠般抖着。空氣裡,仿佛彌漫開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那是血的預兆。
“胡說!”皇後猛地一拍扶手,色厲内荏,“禁衛軍拱衛皇城,誰敢作亂?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惹了事”
她試圖說服自己,但心底的不安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擴散、蔓延。那個傀儡?顧風?
一個念頭閃過,随即被她強行壓下——怎麼可能!
他若有半分血性,何至于被丞相和太後拿捏至此?
定是丞相和太後兩派終于徹底撕破臉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猜疑和恐懼中,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厲喝,緊接着是沉悶的“噗嗤”一聲,像是重物落地。
随即,一片死寂。
殿内所有人,包括皇後,心髒都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提到了嗓子眼。
“去去看看門口”皇後聲音發飄,指向殿門。
一個膽大的小太監顫抖着挪到門邊,剛拉開一條縫隙,刺鼻的血腥味便猛地灌了進來!
他瞳孔驟縮,隻見殿門外,一顆頭顱滾在塵埃裡,怒目圓睜,正是剛才奉皇後之命出去探查的心腹!
無頭的屍身倒在幾步開外,鮮血正汩汩地從脖頸斷口湧出,迅速染紅了漢白玉的地面。
而那名行兇的鐵浮屠士兵,如同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正緩緩将染血的長刀在屍體衣袍上擦拭幹淨,動作機械而精準。
他甚至沒有朝門縫裡看一眼。
“啊——!”小太監魂飛魄散,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跌回殿内,指着門外,語無倫次:
“死死了!王公公被被砍了頭!外面全是鐵甲兵!他們他們不讓進出見人就殺!”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爆發!宮女們尖叫着抱作一團,太監們面無人色,腿軟得幾乎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