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的洪流所過之處,留下的是一條由破碎肢體、碎裂甲片和粘稠血漿鋪就的、散發着濃烈腥氣的死亡之路!
城衛軍那本就稀薄的勇氣,在目睹這地獄般的碾壓景象後,瞬間徹底蒸發。
恐懼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瘋狂蔓延。
“跑啊!”
“是魔鬼!”
“救命!别擋路!”
哭嚎聲、慘叫聲、推擠踩踏聲取代了進攻的鼓噪。
陣列徹底崩潰,士兵們丢盔棄甲,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互相推搡、踐踏,隻想逃離這片鋼鐵和血肉的碾磨場。
所謂的六萬大軍,在這股純粹的力量洪流面前,脆弱得可笑。
“穩住!不許退!給我頂住!頂住啊!”田銳目眦欲裂,揮舞着父親的佩劍,瘋狂地劈砍着身邊潰逃的士兵。
然而,他的聲音在鐵蹄的轟鳴和士兵絕望的哭喊中,顯得那麼微弱而徒勞。
他胯下的劣馬被這恐怖的景象和聲浪驚得人立而起,幾乎将他掀翻在地。
就在這徹底的混亂和絕望之中,異變陡生!
“放!”
一聲冰冷而堅定的号令,如同利箭般穿透了喧嚣,來自城衛軍右翼,孫工所部的方向!
嗡——!
密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震顫聲陡然響起!
下一瞬,一片黑壓壓的箭雨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帶着尖銳的破空厲嘯,并非射向鐵浮屠,而是精準無比地覆蓋了正試圖從側翼重整、向田銳靠攏的叛軍主力!
箭矢如雨點般落下,瞬間将那片區域化作死亡的荊棘叢林!
慘叫聲此起彼伏,剛剛勉強聚攏的一點抵抗意志,被這來自“友軍”的緻命打擊徹底撕碎!
“孫工!你這狗賊!竟敢反水!”一個追随田銳的将領怒吼着,剛調轉馬頭想沖向孫工的方向,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勁矢便精準地洞穿了他的咽喉,将他後面的話永遠堵了回去。
“保護少主!”僅剩的幾個忠心的家将嘶吼着,簇擁着失魂落魄的田銳,在潰兵的人潮中艱難地向後移動,試圖向張圖所部控制的東側街區撤退。
那裡,是他們心中唯一可能殘存的、安全的避風港。
然而,當他們狼狽不堪、丢盔棄甲地沖到東街區的入口時,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如墜冰窟!
通往張圖營地的街道被拒馬、沙袋和全副武裝的士兵死死堵住!
營門緊閉!營牆上,張圖部的士兵盔甲鮮明,刀出鞘,弓上弦,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但他們的武器,無一例外,都冷漠地對準了營門之外!對準了田銳這群潰敗的“同袍”!營内燈火通明,卻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疏離和拒絕。
營門上方,張圖本人一身戎裝,按劍而立。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的田銳和殘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冰冷的審視和置身事外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