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頁)

“奉太後之命?”顧風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形成一個冰冷而毫無溫度的弧度,眼神裡卻找不到一絲笑意,

“好一個‘奉’字。李卿,你可知,朕最厭惡的,便是這等隻知奉命,不知忠君、更不知死活的‘忠’臣?”

“忠”字出口,帶着一種刻意拖長的、玩味的腔調,如同毒蛇的信子舔過冰面。

李崇文渾濁的老眼驟然瞪得滾圓,瞳孔深處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

那是一種被徹底宣判、再無任何僥幸的絕望。

他死死地盯着禦座之上那張年輕卻冷酷如冰的臉龐,喉嚨裡咯咯作響,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猛地湧上喉頭。

“啊——!昏君!暴君!你不得好死!祖宗基業必毀于你手——!”

他猛地發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嘶嚎,不知從何處迸發出的最後一股力氣,支撐着他幹枯的身軀如離弦之箭般撞向旁邊巨大的蟠龍金柱!

“砰!”

一聲悶響,沉悶得如同重錘砸在朽木之上。鮮血混合着灰白的腦漿,在描金繪彩的蟠龍柱上瞬間炸開,潑灑出大片刺目驚心的紅白污迹。

老臣的身體軟軟地順着光滑的柱子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粘稠的血痕。

刺鼻的血腥味猛地彌散開來,蓋過了殿中所有的熏香和新漆味,濃烈得令人作嘔。

階下群臣中響起一片壓抑到極緻的抽氣聲,随即是更深的死寂,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當場失禁,一股尿臊味悄然彌漫。

顧風臉上那抹冰冷的笑意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微微眯起眼,仿佛隻是看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掃過李崇文扭曲的屍體,像是在确認一件物品的損壞程度。

他甚至輕輕吸了一口氣,将那濃郁的血腥氣吸入肺腑,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奇異的、近乎滿足的神色。

“拖下去。”他淡淡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波瀾,仿佛在吩咐清理一件垃圾。

兩名鐵浮屠如鬼魅般無聲上前,冰冷的鐵甲碰撞發出铿锵輕響。

他們如同拖拽死物一般,一人抓住李崇文屍身的一條腿,毫不費力地将其拖離殿心,隻留下地面那道長長的、尚未完全幹涸的血痕,觸目驚心。

顧風的目光重新落回階下,掃過那些抖如篩糠的官員,語氣平淡無波,卻字字如刀:

“李崇文,大不敬,罪加一等。傳旨:除其本人已伏法外,其家所有男丁,無論老幼,盡數投入‘萬勝場’,加賽一場,以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