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渙散的瞳孔猛地收縮,難以置信地看向顧風。他…他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連最隐秘的“纏絲引”…
顧風微微俯身,隔着幾步的距離,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惡魔的低語,帶着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
“告訴朕,誰指使你的?呂伯淵?還是呂家那幾個老鬼?說出來。”他頓了頓,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溫度,隻有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
“朕,可以仁慈。你的家族,林家…或許還能留一線香火。否則…”
他沒有說完,隻是目光緩緩掃過石壁上那些閃爍着寒光的刑具,又落回林晚晴那扭曲斷裂的雙腿上。
那目光,比任何赤裸裸的威脅都更具壓迫力。
“不…不要…”林晚晴的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嗚咽,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家族!林家!那是她僅存的、也是最後的軟肋!她可以忍受酷刑,可以承受死亡,但她無法想象整個林家因為她而灰飛煙滅!父親、母親、年幼的弟妹…呂家許諾的重利,此刻回想起來,如同沾着蜜糖的砒霜,毒得她肝膽俱裂。
“我說…我說…”淚水混合着血水從她臉上滾落,她徹底崩潰了,聲音嘶啞而急促,“是呂家!是呂伯淵!是他指使!他承諾…承諾事成之後…荊州之内,呂家之下便是我林家…他…他還說…這是為我姐姐報仇…”
她語無倫次,将呂家如何找到林家,如何威逼利誘,如何制定那三重殺局,如同倒豆子般傾瀉而出,每一個字都浸透着絕望的悔恨和恐懼。
顧風靜靜地聽着,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種冰冷的火焰在跳躍。
當林晚晴說到“纏絲引”那沾膚即入、蝕骨銷魂的歹毒特性時,顧風嘴角那絲弧度,終于清晰地擴大,化成了一個冰冷、鋒利、帶着無盡殺意的笑容。
“纏絲引…蝕骨銷魂…”他低聲重複着,仿佛在品味這毒藥的名字,又像是在咀嚼荊州呂家那深入骨髓的惡毒。
他緩緩直起身,不再看癱軟如泥、隻剩下微弱啜泣的林晚晴,轉身走向刑室門口。
“很好。”冰冷的聲音在刑室中回蕩,“朕知道了。”
他沒有再看林晚晴一眼,仿佛她已是一具無關緊要的殘骸。那笑容依舊挂在他的嘴角,森然如刀。
“看來…”顧風的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輕松,如同獵人終于鎖定了最肥美的獵物,
“是時候,先拿荊州那些不知死活的老東西的腦袋,來好好磨一磨朕的刀子了。”
沉重的鐵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诏獄深處那令人窒息的絕望。
隻留下林晚晴在無邊的黑暗和劇痛中,被更深沉的恐懼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