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的武者如狼似虎地撞開大門,冰冷的刀光在慘白的閃電映照下更顯猙獰。
從古稀之年的老祖母,到襁褓中啼哭的小侄兒,葉家十七口,無一幸免。
葉父被粗暴地從内室拖出時,手中竟還緊緊攥着一卷染血的禮單——那是他為兒子葉凡準備迎娶李清鸾的聘禮清單。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他臉上的血污和絕望,他嘶啞地争辯着,每一次開口都帶出更多的血沫:
“我兒…有錯…但商玉…欺人太甚…有因…有果啊…”這微弱的抗争,在商家武者冷酷的推搡和雨水的轟鳴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葉家老少被驅趕着,在泥濘與風雨中跋涉,最終被投入豐州城那吞噬一切的地牢深處,與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雲南父女關押在一起。
等待他們的,是那座高聳刑台,以及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葉凡靈魂的終極淩遲。
商忠深知,這對父女與葉家最大的價值,是作為誘捕葉凡的緻命香餌。
他下令在豐州城最繁華的廣場中央,搭建起一座高達三丈的刑台。
公告貼滿了大街小巷,猩紅的朱砂字迹觸目驚心:七日後,當衆處決“勾結兇徒、謀害商家少主商玉的叛逆首惡”——雲南、雲舒,及葉家一家老小!
然而,得到顧風不良人指示的宇文空獻上了更毒的計策。
“商公,”宇文空的聲音在地牢入口的陰影裡響起,帶着一種冰冷的算計,
“葉凡殺您愛子,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他出身六玄,何不将葉家全族交予六玄劍派處置?再令…那些曾與他稱兄道弟、甚至可能傾慕過雲舒的師兄師姐們,親手行刑?讓他們當衆斬殺雲舒,斬殺他們的師叔雲南,斬殺葉凡的血親!這不僅是對葉凡靈魂最徹底的摧毀,更是讓六玄劍派在天下英雄面前,徹底淪為笑柄與恥辱!”
商忠渾濁的眼睛驟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仿佛瀕死的野獸看到了獵物最脆弱的咽喉。
“好!好計!”他嘶聲低吼,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在冰冷的石壁上,
“就這麼辦!立刻派人去六玄劍派!告訴他們,要麼親手清理門戶,要麼…就與叛逆同罪論處!”
當六玄劍派被迫接下這“清理門戶”的“旨意”,并傳出将由葉凡最親近的同門擔任行刑者時,整個江湖瞬間沸騰。
驚愕、鄙夷、唾棄的聲浪席卷而來。
“同門操戈,手刃師長?六玄已死!”
“如此屈膝于強權,何談劍心?何談俠義?”
“快與這腌臜門派斷絕關系!”
昔日門庭若市的六玄劍派,一夜之間門可羅雀。
外門弟子紛紛自請脫離,甚至一些内門弟子也悄然離去,唯恐沾染上這洗刷不掉的污名與血腥。
劍派的山門,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凍結,隻剩下死寂與恥辱。
在商家供奉祖先的家廟裡,商忠獨自跪在兒子商玉的靈位前。
冰冷的牌位在搖曳的燭光下泛着幽光。他伸出枯槁的手,一遍遍摩挲着牌位上兒子的名字,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怨毒與瘋狂。
“玉兒,你看着…”他嘶啞的聲音如同夜枭低鳴,穿透雨夜,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要讓葉凡那個小畜生親眼看着!看着他的女人如何被毀掉!看着他的師傅如何倒下!看着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如何一個個在他面前…灰飛煙滅!”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我要讓他嘗盡世間至痛,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才是祭奠你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