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屬于各大世家的朱門豪宅,如今門庭冷落。
華麗的門楣被粗暴地拆下,換上了刻着“官”字或“不良人司”的冰冷牌匾。
高牆内,隐約可見操練的士兵身影,聽到金屬碰撞的肅殺之音。
這些昔日的權貴府邸,已被徹底改造為一座座散發着鐵血氣息的軍事堡壘和情報巢穴。
“哥哥…”葉青淩下意識地抓緊了葉凡的衣袖,聲音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小臉煞白,
“這裡…比豐州可怕多了…像…像是進了巨獸的肚子…”
她感覺每一道陰影裡都藏着窺視的眼睛,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無形的絲線勒緊。
葉凡的拳頭在袖中捏得死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悔恨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住他的心髒,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錯了!大錯特錯!
荊州根本不是什麼權力真空的避風港,而是顧風精心布置、張開巨口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龍潭虎穴!
那“無主之地”的傳言,竟是如此緻命的誘餌!
回頭?身後城門方向傳來的沉重關門聲和驟然加強的崗哨,如同冰冷的鐵閘,斷絕了所有退路。
古家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豐州已成死地。他們已無路可退。
“找個地方,立刻藏起來!”葉凡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等!等天黑,或者等他們松懈!”
他們如同驚弓之鳥,在壓抑的街道上穿行,最終拐進一條污水橫流、彌漫着腐朽氣味的狹窄陋巷,鑽進了一家招牌歪斜、門庭冷落的“悅來客棧”。
油膩的櫃台後,掌櫃眼神閃爍,透着市儈與精明。
幾塊碎銀塞過去,店小二那張蠟黃的臉上立刻堆滿了谄媚。
在陰暗潮濕的柴房角落,小二壓低了聲音,如同傳遞着來自地獄的密語:
“客官…小的勸你們…能走趕緊走!這荊州…早就不是以前的荊州了!”他眼中充滿了恐懼,
“世家?全沒了!骨頭渣子都不剩!現在是皇帝陛下…不,是那些‘風字爺’和‘虎狼兵’說了算!白天看着就夠吓人了,晚上?嘿…宵禁!敢在街上露頭?被‘風字爺’撞見,二話不說,直接拖走!聽說…聽說城裡還藏着兩支天兵天将,叫什麼‘虎豹騎’和‘魏武卒’,刀槍不入,殺人不眨眼!邪門得很!”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紮進三人的心髒。李清鸾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身體微微搖晃,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沒:
“圈套…這是個死局…我們…自投羅網了…”
葉凡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頭,他強行咽下,巨大的懊悔和無力感幾乎将他擊垮。“怪我…都怪我…”他聲音沙啞,充滿了痛苦的自責,“是我…把你們…帶進了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