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載”顧風放下茶盞,瓷底與檀木桌面碰撞,發出清脆又突兀的一聲輕響,
“不短了。歲月足以讓磐石磨砺鋒芒,也足以讓根須深埋地下。”
他終于緩緩擡眸,那目光平靜如水,直視靈魂深處,
“秦将軍,朕有一惑,需得請教。這統兵馭将之道,究竟如何才能令萬千鐵騎,對你一人,俯首帖耳,如臂使指?”
無形的壓力如山嶽般壓下。秦陽的脊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強迫自己穩住聲線:
“回陛下,臣臣以為,治軍之要,在于恩威并施。賞罰分明,令行禁止,将士歸心。”
“恩威并施”顧風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隻餘一片冰封的寒潭,
“秦将軍果然深谙此道,不愧為國之柱石。”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鎖定了秦陽,
“然則,朕眼下,正為此道所困,還需将軍為朕解惑。”
“陛下請講,臣洗耳恭聽。”秦陽的心跳如擂鼓,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顧風身體微微前傾,燭光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光影,更添幾分詭谲:
“朕有一支軍馬,恩,朕施過了;威,朕也立過了。可偏偏人心隔肚皮,總有那麼些人,心念難平,暗懷異志。秦将軍,你說,朕該如何處置才好?”
“嗡——”的一聲,秦陽腦中仿佛有根弦徹底崩斷!
這哪裡是請教?分明是索命的鈎鐮!
字字句句,皆指向他苦心經營、視若性命的軍中根基!
皇帝此行,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收網!冷汗如瀑,瞬間濕透重衫。
就在秦陽心神劇震,絞盡腦汁思索如何應對這誅心之問時,廳堂側面那扇描金繪彩的側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幾名身着勁裝的不良人,如同押解囚犯一般,推搡着幾個人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