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踱步到天機老人面前，靴底踩在凝結的血污上，發出輕微的粘稠聲響。
他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這位曾令天下敬畏的預言者，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件即将碎裂的古董。
“朕親自來問，”顧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希望你能識時務，免得多受苦楚。”他修長的手指随意地指向角落昏迷的蘇婉清，
“否則…朕不介意讓這位冰清玉潔的‘蘇仙子’，替你嘗嘗這些刑具的滋味…或者，你看看外面這些如狼似虎的兵士們都在等着呢。”
天機老人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目光複雜地掠過蘇婉清蒼白的面容，最終艱難地聚焦在顧風臉上，嘶聲道：“…問…吧…”
顧風伸出第一根手指，如同宣判：“第一問：你斷言金名世将成為‘天下共主’，依據何在？是何天象？何種推演？其命格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他要的不是虛無缥缈的預言，而是支撐預言的“邏輯”和“證據”，試圖從中找出天道破綻或可利用之處。
天機老人閉上眼，仿佛在積蓄最後一絲力氣，又像是在與冥冥中的天道溝通。
片刻後，他睜開眼，聲音虛弱卻帶着奇異的穿透力：
“天命…流轉…自有其軌…非…人力…可…窮盡…亦非…言…辭…可…盡…述…”
“呵呵呵呵。”顧風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仿佛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天命？一個自身難保、懸于鐵鍊之上的階下囚，也敢妄言天命？朕看你是紅豆吃多了，想死了？”
“天機…之術…乃…窺…天地…運行…之…道…”天機老人喘息着，每一個字都帶着血沫，“陛下…逆…天…而…行…強…行…幹預…必…遭…天…道…反…噬…禍…及…己…身…”
顧風瞳孔驟然收縮！天機老人竟能點出他“強行幹預”天道，這老東西知道的比他想象的更多！
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掠過顧風眼底，但他迅速掩飾過去。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語氣轉冷：
“第二問：你既推算出蘇潇潇身負‘牡丹命格’，可主天下歸屬，為何不向朝廷、向涼州将軍府上報？反而私相授受，告知金天人父子？此等逆天改命之秘，你天機谷也敢私藏？！”
這是誅心之問，意在坐實其“謀逆”罪名。
天機老人臉上露出一絲近乎嘲諷的苦澀笑意：“天機…不…外洩…乃…我谷…立身…之…本…亦是…對…天…道…的…敬…畏…豈…能…為…虎…作…伥…”
他渾濁的目光轉向一旁緊張的王洪，“洪兒…你…已…入…歧途…深…陷…魔…障…還…不…醒…悟…嗎？”
“住口！老東西！天機不可外洩？那你為何洩露給金天人？”王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瞬間暴怒，一步搶上前，凝聚着陰毒内力的手掌就要劈下！“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