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山下如潮水般湧上的重甲步兵,看着遠處還在肆意追殺援軍的庫賽特鐵騎,看着自己身邊如同豬羊般被砍倒、在自家陷阱裡哀嚎的“大軍”,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
涼州的大亂,北狄的威脅…都成了遙遠而諷刺的背景。
蠻州世家最後一點骨血,連同他們那點“趁亂翻盤”的妄想,在這座精心挑選卻最終成了絕地的鷹愁崖上,被顧風用兩道冰冷的工事和鐵血的屠刀,徹底碾碎、埋葬。
“完了…全完了…”盧永年站在高處,看着下方如同煉獄般的戰場,看着自己的軍隊在兩面鐵壁的擠壓下迅速崩潰、瓦解,被黑色的鐵騎無情地踐踏、分割、屠戮,他面如死灰,喃喃自語。他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戰鬥,或者說屠殺,在幾個時辰後結束。
鷹愁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粘稠的血液融化了積雪,形成一片片暗紅色的泥濘沼澤。
僥幸未死的叛軍跪倒在血泥之中,瑟瑟發抖,眼神空洞,如同失去靈魂的木偶。
顧風策馬,緩緩踏過這片由他親手制造的修羅場。
他冷漠的目光掃過那些跪地求饒的世家家主和殘兵。
“參與叛逆者,斬首築京觀。”
“盧、趙、孫…等十五家家主及其直系、旁系血親,盡誅。”
“餘者,發往萬勝場。”
冰冷的旨意,如同最後的審判。
庫塞特可汗衛士的偃月刀再次揚起,開始了對蠻州世家最後血脈的清洗。
鷹愁崖的血,比建川城更濃,更冷。
蠻州,這個曾經桀骜不馴、孕育了馬家由這等“天驕”的土地,在顧風雙重鐵壁的碾軋下,流盡了最後一滴反抗的血液。
它的脊梁被徹底打斷,它的世家被連根拔起,從此,隻剩下一片被恐懼徹底籠罩的、馴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