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路,唯二:血戰至死,身化齑粉;或屈膝投降,苟延殘喘。”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極其艱難,仿佛在咀嚼着帶血的砂礫。
“師父!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弟子們的聲音彙聚成一股悲憤的洪流,在殿内沖撞,帶着赴死的決絕。
然而,這洪流之下,暗流湧動的是更深的恐懼與迷茫。
金名世猛地站起身,年輕的臉龐因激動而漲紅,眼中燃燒着不肯熄滅的火焰:
“父親!正面抗衡已無生路!讓我帶幾個死士,趁夜色潛出!去聯絡益州、豫州的同道!”
他話音未落,一個清冷卻帶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聲響起:“名世,不可沖動!”
衆人望去,隻見金名世身旁,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女子款款起身。
她容顔絕世,即便身處如此絕境,那份清麗脫俗的氣質依舊如寒梅傲雪,正是金名世的妻子,蘇潇潇。
她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丈夫身上,帶着深深的關切:
“辛棄疾的網布得滴水不漏,強闖無異于送死。我們需要的是萬全之策,而非莽撞的犧牲。”
金天人渾濁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那目光裡有深沉的痛楚,更有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欲。
他緩緩搖頭,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
“潇潇所言極是!名世,此際出谷,無異于自投羅網!辛棄疾的網,早已張開,連隻飛鳥都難以逾越!你是”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将那句沉重的“天命之子”咽了回去,隻化作一聲沉痛的歎息,“你必須活下去!”
父子間的争執如同繃緊的弓弦,空氣仿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