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屍體的弟子們自己也搖搖欲墜，臉上帶着麻木的絕望，用破布捂住口鼻，艱難地将腫脹發黑的屍體拖向臨時挖掘的淺坑——這些坑很快又被新的“天降禮物”填滿。
地獄的循環在加速。
金名世臉色慘白如紙，眼窩深陷，強忍着陣陣眩暈和胃部的劇烈抽搐，沖到父親面前。
他的聲音嘶啞幹裂，帶着濃重到化不開的絕望：
“父親！必須必須清理！這些污穢不清除，瘟疫隻會像跗骨之蛆，啃光我們最後一點元氣！不用等顧風的刀兵，我們我們所有人都會在這裡爛成一灘膿血！”
他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下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金天人望着兒子憔悴脫形的臉，又掃過殿外那片在惡臭與痛苦中翻滾呻吟、形同鬼魅的弟子，心如同被鈍刀反複切割。
他深吸一口氣，那混合着屍臭和血腥的空氣讓他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傳令所有還能動的人！無論男女老幼！拿起鏟子、木闆、破布！日夜不停，清理！把落進來的穢物挖深坑，撒上能找到的所有石灰！掩埋！所有飲水，必須煮沸十次！所有入口之物，必須烹煮透熟！接觸穢物者，必須用烈酒擦身！”
他的聲音嘶啞疲憊，卻帶着一種近乎悲鳴的決絕。
這命令，如同在滔天血海中試圖用樹葉舀水，徒勞而絕望。
清理的速度遠不及投石機日夜不停的“饋贈”。
山谷中的死亡氣息濃稠得如同油脂，幾乎要凝結成黑色的露珠滴落下來。
曾經劍氣沖霄的精銳弟子，如今大多骨瘦如柴，皮膚松弛地挂在骨架上，眼神空洞地躺在污穢的草席上，連呼吸都帶着死亡的嘶聲。
整個天山劍谷，已經被腐爛、瘟疫和徹底的絕望掏空，變成了一座散發着沖天屍臭、被蛆蟲和蒼蠅統治的活死人墓。
絕望的啜泣和瀕死的呻吟，是這裡唯一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