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黑石峽。
這裡是龍牙關後方百裡,一條溝通北境東西兩大屯軍重鎮“鐵壁城”與“磐石堡”的狹窄峽谷。
兩側是裸露的、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黑色玄武岩峭壁,終年刮着刺骨的“黑風”。
一支隸屬于北境邊防軍“鎮北營”的斥候小隊(北境邊防軍和材王屬于不同的體系,北境邊防軍相對于材王兵力較弱,雙方互不隸屬),正頂着刀子般的寒風,例行巡查這條重要的補給通道。
隊長趙老栓,一個在北境戍邊二十年的老兵油子,臉上刻滿了風霜和凍瘡留下的深痕。
他裹緊了身上厚重的羊皮襖,眯着被風吹得通紅的眼睛,習慣性地望向峽谷入口處那标志性的、如同被巨斧劈開的狹窄一線天。
他的腳步猛地頓住,如同生了根。
身後幾名年輕斥候猝不及防,差點撞到他背上。
“隊…隊正?怎麼了?”一個年輕斥候順着趙老栓呆滞的目光望去,聲音瞬間變了調,“老天爺…那…那是什麼?”
隻見那狹窄的一線天入口,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由冰冷深灰色巨石構成的幾何怪物!
它那層層疊疊、尖銳如獠牙的星形棱角,深深地嵌入兩側黑色的玄武岩峭壁之中,仿佛是從這亘古不變的堅硬岩石裡硬生生“長”出來的!
堡壘面向峽谷内側的棱角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方形射擊孔,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數面巨大的、繡着猙獰狴犴獸首的玄黑戰旗,在凜冽的黑風中狂舞,發出裂帛般的聲響。
最讓趙老栓這些戍邊老兵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的是;
在那堡壘最高點的瞭望台上,在那密集的射擊孔深處,他們看到了人影!
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清晰無比的士兵!
他們身着重甲,手中握持的,也絕非邊軍慣用的長弓或勁弩;
而是一種結構複雜、閃爍着金屬冷硬光澤、弩臂異常粗壯、弩身包裹着鐵皮的重型弩具!
弩身上,那寒光閃爍的三棱破甲錐頭弩矢,隔着老遠,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鋒芒!
“重…重甲弩手…全身重甲…那弩…”趙老栓的嘴唇哆嗦着,聲音嘶啞,帶着一種近乎信仰崩塌的恐懼,
“這…這他娘的…是什麼怪物堡壘?裡面的…又是什麼怪物兵?龍牙關…龍牙關也沒這麼邪乎的東西啊!”
他戍邊二十年,見過乾國鐘家最精銳的鐵甲重騎—鐵雲騎,也見識過各種攻城守城的慘烈,但眼前這堡壘和裡面的士兵,完全颠覆了他對“防禦”和“軍隊”的一切認知!
那堡壘的形狀,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生出無法攻破的絕望感。
那些士兵,沉默、冰冷、武裝到了牙齒,如同人形的戰争機器!
“隊…隊正,我們還…還過去嗎?”年輕斥候的聲音帶着哭腔,雙腿都在打顫。
“過去?找死嗎!”趙老栓猛地回過神,一把揪住年輕斥候的領子往後拖,
“撤!快撤!回去禀報将軍!黑石峽…被…被天降魔堡堵死了!裡面有天兵!”
斥候小隊如同受驚的兔子,連滾爬爬地逃離了這片被冰冷幾何怪物和沉默重甲弩手統治的死亡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