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舒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将肺腑間所有的恐懼和猶豫都壓下去,直視着弟弟的眼睛:
“詐降!”兩個字,如同驚雷。
“我們假意歸順,獻關請罪。顧風此人,剛愎自用,最喜看對手匍匐在他腳下。我們示弱,麻痹他,換取喘息之機。待其戒備稍松,我們便尋機突圍,遁入莽原深處,去尋父親和清漪彙合!”(這個你别信,隻是他們一廂情願認為的)
她語速極快,眼神灼灼,“留得青山在!隻要人活着,楚家就沒有亡!這才是父親帶走清漪的真正用意!是最後的火種!”
“詐降?!”楚雲鋒像是被這個詞燙到,猛地後退一步,臉上瞬間湧起被羞辱的憤怒和難以置信,
“不可能!楚家世代忠烈,隻有戰死的将軍,沒有跪降的懦夫!我楚雲鋒若向那暴君屈膝,死後有何面目去見楚家的列祖列宗?!”
他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着甯折不彎的決絕。
“這不是懦弱!是隐忍!是韬晦!”
楚雲舒急聲争辯,眼中已泛起淚光,
“父親難道不是忠烈?他為何選擇離開?就是為了保存這點星火!兄長!一時的屈辱,是為了将來的昭雪!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機會!”
然而,楚雲鋒眼中的火焰是純粹的、剛烈的,容不得半點雜質。他緩緩搖頭,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不必多言了,姐姐。我意已決。這狼關,便是楚雲鋒的埋骨之地!我楚家男兒,當站着死,絕不跪着生!你若有心,便尋機離開,去尋父親。我不攔你。”
楚雲舒定定地看着弟弟那堅毅如磐石、卻也固執如頑鐵的面容。
所有的勸說、所有的計謀,在這份流淌在血脈裡的驕傲與剛烈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眼中的淚光終究沒有落下,反而被一種更深沉、更決然的光芒取代。
她挺直了脊背,與楚雲鋒并肩而立,望向關外那仿佛已能聽到戰鼓的方向,聲音平靜卻重若千鈞:
“楚家沒有逃兵。我楚雲舒,亦無退路。生,同守此關;死,共赴黃泉。”
窗外,風更急了。
遙遠的地平線上,巨大的煙塵如同吞噬天地的洪荒巨獸,正裹挾着毀滅一切的威勢,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