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沸騰的民心,是他在南疆浴血奮戰最好的慰藉,也讓他心中那份對京都的隐憂暫時被沖淡了些許。
然而,當他的目光越過歡呼的人群,落在城門口王府核心家臣們身上時,心頭猛地一沉!
管家福伯,那張向來沉穩的老臉上,此刻肌肉僵硬,眼神躲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在震天的歡呼聲中顯得格格不入。
侍衛統領張鐵山,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竟微微佝偻着背,緊抿着嘴唇,面色蒼白如紙。
其餘家臣,無不眼神閃爍,神情惶恐,他們努力維持着肅立的姿态,但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近乎窒息的、難以言喻的壓抑和恐懼!
這絕非僅僅是凱旋的激動!
這恐懼,甚至壓倒了眼前這萬民歡呼的盛況!
顧長生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勒住馬缰,烏骓馬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他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福伯身上,聲音不高,卻帶着千鈞之力,清晰地傳入福伯等人耳中:
“福伯!出了何事?爾等神色,為何如此驚惶?!”
福伯渾身劇顫,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滾燙的地面上,頭深深埋下,聲音帶着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幾乎語不成句:
“王爺!萬福金安!請請王爺先回府!老奴有有天大的要事禀報!
他那近乎絕望的恐懼姿态,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顧長生父女心頭剛剛升起的暖意。
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三人的心髒。
顧若初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
顧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按在腰間的素手微微發抖。
王府正廳,門窗緊閉,厚重的簾幕隔絕了外界殘留的一絲歡呼餘音,也隔絕了最後的光明。
沉重的氣氛幾乎要凝結成冰,砸落在地。
福伯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身體篩糠般抖動着,老淚縱橫,用盡全身力氣,才将那足以将靈魂都凍結的驚天巨變,破碎地、一字一句地吐露出來:
“王爺,京都京都天塌了!徹底塌了啊!”
“陛下他早已掙脫了王太後和田相的枷鎖,但他血洗了朝堂!屠盡了不服的皇族與世家!手段之酷烈,亘古未有啊!”
“王太後被陛下軟禁于深宮!形同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