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她擡手握住程容珈的手腕，倒是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以為身為皇室女眷，高高在上的公主郡主，我們的婚事就能随心所欲？”
苦笑着搖搖頭，昌華郡主目光暗淡了些，“不是的，從正德年間到現在，共有八位郡主三位公主被遣至異國或是部落聯姻。
她們中有我的姑姑，也有我的姐妹，但是無一例外的，沒有一個人嫁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甚至沒有一個得以善終。”
所以她已經很幸運了，至少因為父親是親王，她是為國捐軀的忠烈遺孤，所以還不至于被派去和親。
現在不過是嫁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人而已，還是為了甯都王府，為了保全兄長的妻子孩子，這對她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
“從我父王哥哥戰死的那天，我就是孤女了，我的人生就已經不會被允許掌控在自己手裡了，這次，就當是我最後的抗争吧。”
昌華郡主說着，握了握程容珈的腕骨，無聲地傳達着自己的求助。
她現在能夠指望的，也就是這個自己在上京唯一能交心的密友了。
“好，我會幫你的。”
程容珈也被她的這種決然所打動，從她的身上，程容珈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哪怕隻有有限的餘地，她也要為自己闖出一條不被掌控的路來。
從郡主府離開後，程容珈先去了一趟開業不久的玉顔閣，一邊看着大堂依舊絡繹不絕的客源，一邊把芸姑叫到一邊。
“之前我讓你選兩個機靈的丫頭在雅間伺候各位夫人試妝，有沒有什麼收獲？”
芸姑沒想到程容珈專程是為這事兒來呢，連忙點了點頭正色道：“這幾日倒是接待了不少達官貴眷，其中不乏您說的那幾家府邸的人。
我讓她們把稍微有點用的消息都記錄在這裡了，還請您查閱——”
程容珈不動聲色地将冊子接過，點了點頭指點兩句就朝後院留給她的雅間去了。
是的，她開設這家鋪子不隻是為了賺錢攬财，更是為了收買人心和打探消息。
朝堂上的風吹草動，在女人間其實也有流傳，尤其是那個高官大員的家眷，在和密友一邊挑妝試衣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顯擺些不為人知的消息出來。
這輩子她隻是一個内宅婦人，想要打聽點東西實在是太難了，所以開設這樣一個有高端雅間的鋪子，算是作為自己獲取訊息的窗口。
坐在窗下，程容珈翻看着上面記叙的事，這一看還真讓她看到不少蛛絲馬迹。
某日下午，禮部尚書夫人同端陽侯夫人議說宣王最近失寵，為了挽回聖心，将會有大動作。
又一日，汝陽王妃年四十老蚌生珠産下幼子，據說是用了景王妃推舉的千金聖手，如今本偏向宣王的汝陽王夫婦恐怕私底下已被景王拉攏
一樁又一樁，一件又一件不知真假的傳言或是玩笑話，被程容珈特意選派的人偷偷記錄在案。
能被人宣之于口的東西雖然多為傳言笑料，但也為她掌握朝局的脈搏提供了一點方向。
就比如這次為了幫昌華郡主，她也要從這些傳言中篩選出來，哪些人家是暗地裡擁護景王或是宣王的。
“東西我就先帶走了，做得不錯，以後也辛苦你們了，不過記住我的吩咐，除了這個薄子，這些話不許對任何外人宣揚。”
程容珈朝一旁侍立着的兩個小丫頭贊許地點了點頭，這種事畢竟還是比較遭人忌諱，她隻是獲取信息，倒是沒想過透露别人的秘密或是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