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飛燼心頭一震,仿佛在苦等這句話般,他深深一拜:“謝官家,臣願聞官家之言。”
謝康雲道:“舜華自幼不是長在朕的膝下,朕為着朝政國事,委屈她不少。
“如今她回來了,朕有意彌補,本想給她尋一個懂事些,會疼人的,哪怕沒什麼能耐也不要緊,全心全意地為着舜華更重要。
“你若娶了舜華,為免舜華來日傷心,從此後,朕就不會再派你上戰場,你需棄武從文。”
蕭飛燼凝神聽着,他擡頭看着謝康雲,像是早已想好了:“臣願意。”
謝康雲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好,既如此,朕就準了你與舜華的這樁婚事。”
蕭飛燼得了準信,興奮地再次跪地叩首:“臣叩謝官家天恩!”
2
一道明黃的聖旨揣在懷裡,他的心這才算是落了地。
蕭飛燼暈乎乎地抱着聖旨要往外走,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謝康雲瞧出他狀态不對,歎一口氣,到底是自己女婿了,吩咐秦祿海,“傳個轎辇,送一送啊——”
秦祿海忙去傳軟轎。
蕭飛燼張嘴道:“我一個年輕武将,哪有坐轎子的道理——”
但他宿醉未醒,又鬧了大半夜,一夜未睡趕進宮中求賜婚,早就累了,嘴裡嘟囔着,被宿淮與小黃門一道塞了進去。
軟轎颠簸着颠簸着,他靠在軟枕上就睡了過去,渾然不覺他在京中引起的軒然大波。
“你說什麼!”謝舜遠震驚地站了起來,“蕭飛燼求娶謝舜華?”
他在書房裡來回走動,快要笑出聲來,“不是,他都被謝舜華扔過一次了,怎麼還能這麼放不下呢。”
“他放不下我倒不意外,他這麼快就不管不顧地求娶,我确實沒想到。”
謝舜玉用碗蓋輕輕撇去杯裡的浮沫,慢條斯理地道,“看來這麼多年過去,蕭飛燼還是我們當中最有良心的那一個。”
謝舜遠冷哼一聲,“好人活不長啊。阿姊,你總不能要成人之美了吧。他如今可不是能任由咱們揉圓搓扁的人了。謝舜華已經很難對付了,若再叫蕭飛燼娶了她,他們夫妻一條心,那咱們往後的日子——”
謝舜玉垂眸笑一笑,“我偶爾發發善心,給自己積點德,不好麼?”
謝舜遠仿佛聽見什麼很好笑的笑話,“阿姊,你這麼說話就有點惡心人了。你肯定有主意了,快說吧。”
他十分自然地半跪至謝舜玉身前,兩手握成拳,輕輕給她捶着腿。
謝舜玉享受地閉上了眼,“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夫妻一心固然難以對付。可若,枕邊人,生出異心了呢——
“眼下父皇已經賜婚,咱們何必攪了他們,平白惹得父皇生氣。順勢而為,推波助瀾,把浪攪大,叫謝舜華陰溝裡翻船,不好麼?”
她俯首,在謝舜遠耳畔悄聲低語。
謝舜遠頓時明白,贊歎道:“我若沒了阿姊,實在是寸步難行。”
薛執忠沉默地聽着謝家姐弟商量,他站在二人身後,神情複雜地看着謝舜玉。
帝姬說的不錯,至親至疏夫妻,若夫妻間生出了異心,要比旁人難對付百倍。
他不禁想到,自己派人去查的程硯身亡一事。
很幹淨,一點痕迹也無。不管是仵作給的屍格,還是跟着程硯的小厮的口供,一切都在證明,那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