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幹淨,一點痕迹也無。不管是仵作給的屍格,還是跟着程硯的小厮的口供,一切都在證明,那是一場意外。
表兄就是酒後落水身亡的。
下人看護不及時,帝姬大發雷霆将他們都處死,也是合理的。
但正因一切都這麼合理,證據如此嚴絲合縫,誰都挑不出理來,甚至小姑姑在喪儀上還在感謝舜玉帝姬,薛執忠冷眼瞧着,卻愈發感到背脊發涼。
他凝望她側臉,妝容細膩,唇脂明豔,眼中的算計與得色毫不掩飾,此刻的她,比之素日裝出的賢淑端肅要光彩奪目百倍。
薛執忠一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更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但他從前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家。
舜玉的陰謀詭計,不會用到他身上來。
但表兄身亡一事,不能不讓他膽戰心驚。
他發現,哪怕舜玉算計了他,他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到,甚至,他死之前,還會為舜玉的眼淚而悲傷——
“表兄,你在想什麼呢?”
薛執忠一驚。
舜玉不知何時注意到了他在走神,她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面無表情。
謝舜遠聽得她說話,同樣轉過頭看着他,兩姐弟都在等他回答,無聲地給人壓迫。
“我想,此事應當知會父親大人與姑母一聲。”薛執忠垂下眼眸,掩蓋眼中别樣情緒。
“舅父與母後此刻應當都知曉了,我們的打算也的确該與他們通個氣,那就勞煩表兄跑一趟了。”
“自然。”薛執忠勉強笑起。
謝舜玉察覺到了,但她并未多說,微笑着叮囑他,“春涼,表兄記得添件衣裳。”
3
蕭飛燼醒來時,唇角還漾着笑。
他酒量淺,喝一點酒就上頭,何況昨夜喝了那麼多,他已記不得自己幹了些什麼,還當是做了一場夢。
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他記得舜華唇角帶着笑,她說,“好,我答應你。”
他記得自己禦前奏對,懇求官家為他和舜華賜婚。
官家答應了,他還得了聖旨。
他想着想着,不免苦笑。
這夢未免有些荒唐。
她要嫁給秦觀殊的,她還說她的事與他無關。
他才不會又把自尊送上去給她踐踏。
蕭飛燼欲要站起身來穿衣,但頭重腳輕,險些摔了一跤,他這一動,明黃的卷軸掉下床,滾碌碌地到了腳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