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傷地知道,他是絕不會回頭了,她與他,今生算是沒可能了。
範妙蘅哭着跑了出去。
她一出門,就撞在了一人身上,那人吱哇亂叫,“哪家的小娘子啊,怎麼走路的——”
範妙蘅哭得眼睛紅腫,擡起杏眼,惡狠狠地瞪了秦觀殊一眼,“你管我,是你擋着我的路了!”
“元嘉郡主啊。”秦觀殊笑容燦爛,“去哪啊,不若我送你一程?”
“不必!”
範妙蘅轉身要走,秦觀殊卻死皮賴臉地纏了上去,“哭成這樣,是因為蕭飛燼吧,他不會憐香惜玉,我會呀——”
“你别管!”
範妙蘅要惱,秦觀殊卻依舊嬉皮笑臉,兩人吵吵嚷嚷地越走越遠。
6
蕭飛燼院中,此刻是墓地一般的死寂。
範無庸氣得血氣上湧,但礙于多年的教養,他還是冷靜下來,試圖好好講道理,“阿燼,你不該如此沖動。你知不知道,舜華帝姬背後牽扯着多少利害關系。
“她與北齊牽連不清,官家眼瞧着待她是好,但君心變化莫測,這點情能維持幾時尚不好說。
“你身有軍功,頗得聖意,前途大好,何必将自己摻和進這樣一檔子事裡來?”
面對恩師,蕭飛燼是尊重的,他也知道,範無庸字字句句都是在為他考量。
故而他跪于範無庸身前,誠懇道:“老師,你所說的,我知道。”
範無庸見他低頭,隻當事情尚有回旋餘地,舒了一口氣下來。
“我知道,你與帝姬年少有情。但男人麼,成家立業更重要,你不想娶元嘉也沒關系,隻要不是帝姬,你瞧中了誰,我都去替你說和。”
“老師,你誤會了。”
蕭飛燼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他下定了決心,擡起頭,一股腦将話都說了出來:“我并非不想娶元嘉郡主,而是這世上,除了舜華帝姬,我不會娶旁的任何人。
“老師于我困頓之中伸出援手,阿燼感激不盡,永生永世銘記于心。
“恩師若有吩咐,阿燼萬死不辭,但我知我想與誰共度一生,還望老師見諒。”
言罷,他深深叩頭下去。
範無庸氣得要說不出話來,擡手指着蕭飛燼,冷笑出聲,“你,你,好啊,好啊,蕭權,你在天上看到了嗎?你們蕭家出了個大情種啊!前途不要了,親長恩師棄之不顧了,一心隻為娶個女人!”
蕭飛燼沉默不語,任他唾罵。
範無庸罵累了,捂着心口,輕聲道,“你若非要娶她,往後,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師。”
“老師,何必至此。”蕭飛燼其實不解,“帝姬并非如何十惡不赦之人,我與她有情,老師為何不能樂見其成?”
範無庸不願解釋,他隻道,“你若娶她,必将自己推入萬劫不複之境地,與其那時我白白惋惜,不如現在,斬斷你我師生緣分。”
“老師——”
“你不必叫我老師了!”範無庸暴怒,“你恨我也罷,我隻給你這兩個選擇,要麼,你與舜華帝姬雙宿雙飛,要麼,你從今往後,就不必認我了。”
蕭飛燼緊抿着唇,兩個都不願選,隻道,“聖旨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