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祿海來報,謝康雲得知是死了一個宮人,又是意外,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她幾句,也就罷了。
他對着謝舜華道:“天熱,你快去歇着罷。這裡有你哥哥姐姐陪着呢。”
謝舜玉姐弟在謝康雲瞧不見的地方,朝她勾起笑容,他們在明目張膽地挑釁。
當着你的面殺人又如何,你知道我們作惡又如何。
謝舜華面色沉了又沉。
最終,她從廊亭的陰翳中走出來,笑着福身道:“是。晚些時候,女兒再來向父皇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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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祿海将謝康雲草拟的聖旨給了謝舜華,謝舜華瞧過後,竟怒極反笑。
她越笑越瘆人,秦祿海瞧着都害怕。
除了薛光宗,謝康雲都處置了。
他的意思,謝舜華再清楚不過,走私案到此,已足以平民怒。
但薛光宗與薛家不除,又算得什麼公道。
遭此大難,薛家也能全身而退,往後豈不更助長了他們的嚣張氣焰。
她的不滿與譏諷寫在臉上。
秦祿海不由勸誡:“殿下,這事,我知道您是受委屈了,但您也得為官家想想。”
這話是對的,但謝舜華聽了,越愈發想笑。
謝康雲帝王之尊,要什麼沒有,素日都隻能旁人絞盡腦汁地讨好他,她有什麼必要為他想。
她為謝康雲着想,誰為那些喘不過氣的百姓着想呢。
事實如此清晰,謝康雲也不處置,她怎能不灰心呢。
秦祿海活得太久了,是人,他都能揣測到幾分心思,見謝舜華不說話,心知她并不認可自己所說,甚至還有些輕蔑。
他不由得苦口婆心,“帝姬莫怪老奴多嘴。範公與清流文臣都以天下為己任,很多時候,官家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朝中上下,總得有人為官家喉舌。”
謝舜華忽然看秦祿海一眼。
他說完這話後,又低眉耷眼,像是方才什麼也沒說一般。
但謝舜華已經被這句話點透。
說到底,薛光宗是謝康雲最好用的一顆棋子,這顆棋子制衡着朝局,替他說他不能說的話,做他不能做的事。
這顆棋子一動,謝康雲滿盤皆動。
而謝康雲恰恰是一個很懶怠的人。
隻要不威脅到他這個執棋者,他就都能容忍。
謝舜華若有所思。
“多謝秦公公點撥。”
“是帝姬自己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