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舜玉一霎時變了臉色,她瞳孔微眯,“哦?你是想說,我殺了這麼多人,還要裝得這麼道貌岸然讓你感到惡心是嗎?”
她垂眸,低低笑起,“舜華,你錯了呀,不是我殺了他們。是你啊。
“其實他們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舜華,是因為你,你非要将此事捅到父皇跟前,我也是個善心人,見不得殺生的事。這不是被逼無奈嗎?
“世間尊卑有别,物競天擇,你也是太年輕,以為憑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改變嗎?”
她身着玉青色薄紗褙子,藕荷色窄袖短衫,象牙白绫羅長裙,面孔瑩潤,巧笑倩兮,如月下神女。
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瞳孔中半點愧意也看不見,直勾勾地望着謝舜華,一霎時,謝舜華竟也不免起了疑惑。
她不禁去想,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她若是不将那封血書遞到父皇跟前,邬大娘他們,是不是還能活着。
謝舜玉攤開手來,一串紅珊瑚念珠靜靜躺在她瑩白的手心裡,她蠱惑的聲音繼續道:“舜華,你我是親姐妹,其實也沒必要這麼鬥來鬥去的。隻要你認個錯,服個軟,往後,姐姐疼你,好不好?”
有人大力抓起那串念珠,毫不猶豫地扔了出去。
謝舜玉一驚,“蕭飛燼!你做什麼!”
蕭飛燼擋在謝舜華身前,把她護在身後,毫不掩飾眼中對舜玉的鄙夷,“難道劊子手說兩句冠冕堂皇的話,就能掩蓋身上的血腥味了嗎?公道自在人心,豈容你颠倒黑白。”
謝舜玉望向謝舜華,冷笑,“可是舜華,那些人的的确确因你而死啊。”
謝舜華魂靈本像是飄在半空中,蕭飛燼一出現,将她往下一拽,實實在在地落了地。
她回過神來,定定地望向謝舜玉。
“哪怕我此刻力小微弱,撼動不得所謂世俗規訓,我也永遠不會成為像你一樣對它妥協,最終被它吞噬的人。”
6
“帝姬,您吩咐的事,我們都辦妥了。我們的人早早守在鳳羽樓周遭,沒有無辜百姓遭殃。官家也在金鱗衛的護佑下出來了。”
許之淵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十分興奮,跪在謝舜華跟前詳盡回禀。
謝舜華從往事當中回過神來,合上窗,轉過身來,對着許之淵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許之淵得了誇獎,擡起頭來,很是驕傲,“帝姬不費一兵一卒将十城帶回,揚我南朝國威,我們武将世家裡,沒有不欽佩帝姬的。”
許是表親的緣故,燈火下,乍一看許之淵,竟像是十七歲的蕭飛燼又重新站在她身前了。
謝舜華看他的神情便不自覺地柔軟了些。
一直細看她的蕭飛燼當然沒有錯過她眼中這一閃而過的柔軟,他心頭不免妒火燃燒,将許之淵趕出門去,“事說完了就快走。賴在這做什麼。”
許之淵嚷道:“我還沒說完呢。”
蕭飛燼不由分說地關了門,回轉過身,瞪着謝舜華。
謝舜華十分欣賞他吃醋模樣,笑眼彎彎,故意逗他,“你表弟倒是個可造之材,不如讓他來我身邊當差吧?”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