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薛芳英百口難辨,“我何時說過不幫阿弟了。”
薛太夫人哭得仿佛下一瞬就能暈厥過去,薛芳英與幾個婢女連忙給她順氣。
她蒼老的手拉着薛芳英的手,低低哭道:“阿英啊,你從小最懂事了。我幾個孩子裡面,就你最有出息,為娘的求你了,再幫弟弟一回,最後一回,好不好?”
謝舜玉在帷幕後冷眼看了這一場鬧劇,諷刺地勾起唇角。
等到薛家人走後,薛芳英走進内室,讨好地笑着,“玉姐兒。”
“母後,我方才同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謝舜玉冰冷地打斷她,“我無數次地告誡過舅舅,也喝止過薛耀庭,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純屬咎由自取。你我已是仁至義盡。
“此刻将所有的罪責全推到薛耀庭身上,舅舅最多落一個教子無方,丢了官職爵位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要讓父皇此刻消氣。
“否則不止薛家,連你我,甚至阿遠,都會被父皇厭棄。
“我同你翻來覆去說了這麼多遍,外祖母一哭,你便都忘了嗎?”
薛芳英嗫嚅着嘴唇。
謝舜玉所說的,她都明白。
但明白歸明白。
她不免對着謝舜玉垂淚,“可那到底是血親啊——”
謝舜玉忍無可忍,“阿娘,你拿外祖母與舅舅當血親,他們當你是了嗎?你若不做這個皇後,他們可有今日半分殷勤?
“當年葉氏為後,你被父皇冷落在後宮,我與阿遠自幼看着宮人臉色過日子,他們看顧過半分嗎?”
“舜玉!”
謝舜玉所說,觸動薛芳英最痛的一段記憶。
她滿臉是淚,知道自己說不過舜玉,最後隻能吼出一句:“那是你舅舅!我是你娘!你是要怪我們嗎?你是不是不打算認我這個娘了!”
謝舜玉坐在原地,無奈地笑了出來。
她嘲諷道:“阿娘,你當然知道我是要認你的,否則你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來要挾我。”
她眸底除了諷意,更有甚深的刺痛,“外祖母與舅舅逼迫你,你就轉頭來逼迫我。因為你知道這個家裡,唯一心疼你的人,隻有我。”
薛芳英啞然。
最後隻能跌坐在謝舜玉跟前,低聲哭着,捶着自己的心口,“那你要阿娘怎麼辦——”
謝舜玉望向金碧輝煌的鳳鸾宮,感到自己像一隻被捂在白瓷罐裡的蛐蛐,鬥啊鬥啊,怎麼都鬥不開這罐身,頭頂也不過是狹窄的一片天。
她像是要被困死了。
良久,舜玉方道:“知道了阿娘,我會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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