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有,萬般不缺,對兵書經書興緻不高,父親口中所謂的百姓、黎民,江山、社稷,于他而言隻是書本上幾個熟悉的墨字。
直到遇見謝舜華。
鳳羽樓落成的那年,他陪着她在城隅走了又走。
她滿眼熱淚,告訴他,這裡是邬大娘的餅攤,她有一個小兒子。
那裡是申大哥一家人,他們靠賣豆腐為生,早上一家人喊着号子,推着比人還高還大的磨盤磨豆腐。
從那一刻起,他方明白,何為煙火人間。
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他手中的銀槍,是為守護誰而存在。
她其實一直都是這樣,未曾沒變。
她也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蕭飛燼默然退了出來。
青衡試圖叫住他,他先她一步道:“你告訴帝姬一聲,晚上的慶功宴,我就不來了。”
青衡怕他又同舜華鬧脾氣,幫她解釋道:“帝姬此刻有些忙,您稍候片刻。這些日子,帝姬一直惦記着您的。”
蕭飛燼朝青衡笑一笑,“你放心,我沒有同她鬧脾氣,我知道她有事要做。她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好了。
“這一路奔波,我确實也累了,你叫人将晚膳送入我房中罷。”
青衡欲言,蕭飛燼已經轉身。
6
他回到房中,坐下開始翻閱兵書。
直到夕陽光落盡,遠山的黛影映至書卷上,他看不清字時,才陡然發現這麼晚了。
他正想叫宿淮,想問問晚膳怎麼還沒送來時,就忽然發現眼前坐了一人。
黑夜裡,她似隻野貓,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蕭飛燼吓了一跳,不自覺地側過頭去,“你怎麼在這?”
她不該在慶功宴上嗎。
謝舜華将懷裡的醫箱打開,将裡面的東西一一取出,不答他的話,“把衣服脫了。”
蕭飛燼仍在别扭,耳尖通紅,“你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謝舜華見他磨磨唧唧,不耐煩地上前一步,話不多說,上手扒他衣裳,“這不是有人鬧脾氣躲在房裡嗎?飯也不吃,藥也不上。”
他追蹤薛光宗時,難免與北齊人交手,背上挨了一劍。
蕭飛燼想掙紮,但她手指一拽,繞過他的阻攔,掀開衣襟兩邊,扒洋蔥似的将他扒了個精光。
“你幹什麼!”
“又不是沒看過,你在害羞什麼,還在鬧脾氣?”
蕭飛燼憤憤低頭,“我沒有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