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筆墨。”
4
頂着謝舜華刀鋒一樣的目光，秦祿海顫顫巍巍地研墨，他悄悄瞥了一眼官家。
謝康雲娴熟地挽袖，潤筆，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一點瞧不出是在寫退位诏書，仿佛隻是尋常揮毫作畫而已。
最後一個字寫完，謝康雲提筆回鋒，望向謝舜華，“舜華，你現在可滿意？”
謝舜華并不動容，“勞秦公公去取玉玺。”
秦祿海驚懼地望望謝康雲，不是，官家當真要傳位于舜華帝姬啊。
謝康雲神色平靜，“他一個閹人怎麼知道玉玺在何處。朕之诏書，自當經由中書門下。讓中書舍人進來吧。”
謝舜華蹙眉，“不必。去取玉玺就好。”
謝康雲微笑，諄諄教導于她：“怎麼，連逼父退位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這時倒怕見人了？你得位不正，這些面子上的事情要做得嚴絲合縫，日後才不會有人質疑你。”
“不必。”
謝舜華簡短答道：“我以女子之身登基，在世人眼中已經大逆不道，不在乎這一件兩件的了。”
“這可由不得你做主了。為父的，自然要為你掃除障礙。”
謝康雲意味深長道：“也到早朝時分了。秦祿海，去請諸位大人進來吧。讓大家都看看，朕養了怎樣一個好女兒。”
變故就是刹那間發生的。
飛矢如流星，射穿紫宸殿的窗紗，擦着謝舜華的手腕過去，她一驚，不免退後一步，謝康雲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極迅猛地脫身離開。
褚紹瀾亦是一驚，旋身上前，護在謝舜華身前。
他功夫一般，隻得勉強抵擋，不一時，手臂、大腿、肩膀都中一箭，鮮血染紅衣裳。
他大聲問她：“你那夫婿呢？怎麼偏此時不見了他身影？”
禁軍拔刀，将兩人護在中央。
謝舜華凝視着箭矢尾端的白羽，輕聲回答：“他這不是來了嗎？”
紫宸殿大門被轟然推開，禁軍倒了一地，葉憑欄領着人沖進來，跪至謝康雲身前，“微臣救駕來遲，還請官家恕罪。”
蕭飛燼挽弓，站在葉憑欄身後，他見到被顧奉雲圍在身後的兩人，一驚，“舜華，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飛燼來了。
隻不過他站到了她的對立面。
5
蕭飛燼捏緊弓箭，擡腳就想往謝舜華的方向走去，但禁軍卻警惕地對他拔刀相向。
他腳步一頓，似乎并不明白。
他穿過人群，不解地望着謝舜華，“舜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褚紹瀾唇角一勾，哪怕自己此時狼狽不堪，嘴上也絕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