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紹瀾傷重,周身狼狽,察覺謝康雲探尋又幸災樂禍的目光,卻并不堕姿态,低眸輕松一笑:“要說,我也是官家的女婿,怎麼蕭飛燼就站官家身邊,我就落得這麼一番招待呢?”
他話中帶刺,“難怪舜華甯肯與我一個外朝人站在一起,也不願意向她親爹說句軟話。”
謝康雲不理會他話中諷意,微笑道:“北齊陛下舌利如刀,隻是,要不要看看你如今落在誰手裡?殺了你,朕可就一統天下了。”
褚紹瀾像是被提醒,剛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糟糕一般,驚呼,“對啊,舜華,這可如何是好?”
謝舜華快受不了他的浮誇了,别過臉去懶得看。
褚紹瀾本也沒想讓她回答,擡頭笑眯眯地對謝康雲說:“您說得對,若是将北齊皇帝殺了,北齊群龍無首,南朝再趁虛而入,您的确就一統江山了。
“可是——
“我若不是北齊皇帝了呢。”
“陛下在同我們說笑嗎?誰人不知,當今北齊皇帝是褚巍第六子褚紹瀾,并未易主。”
“可誰說我是褚紹瀾了?”
褚紹瀾理直氣壯地反問謝舜玉,“帝姬有何證據,能夠證明我是褚紹瀾嗎?我是葉諧啊。全京城的人都看着我在葉府大宴上亮的相。怎麼憑空污人清白,說我是那北齊皇帝。”
他南下前已留下秘旨,他若身死,當即迎立宗室子為帝。
那群老臣早就恨他恨得牙癢癢,無非是忌憚他的手腕,不敢輕舉妄動,若知道他被困于南朝,想來也是不會認的。
他早已做好了死在南朝的準備。
他不在乎江山黎民,但也不會叫他們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
他順勢要倒在謝舜華肩膀上,她瞪他,他便委屈。
“痛——”
謝舜華仍是瞪他。
這冤家,把當年裝病的招數使到她身上來了。
但說到底,她還是讓他靠了。
如願以償地倚在她肩膀上了,褚紹瀾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柔情蜜意地說:“我對帝姬一見鐘情,雖說帝姬已婚,但我不介意給她做小。幸得帝姬憐惜,給我安身之所。”
謝舜華偏過頭去,她怕自己笑出聲來。
她明白了,高傲冷漠不過是他的僞裝,掉眼淚扮可憐才是他的拿手好戲啊。
謝舜玉氣極反笑,“哪有這樣的人,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竟說自己是葉家庶子。”
“有何不能呢。坐擁江山萬裡又如何,沒有心愛的妻子相伴,終究是不快樂的。我大仇得報,人間富貴已享,還有什麼放不下呢——
“哦,我還放不下舜華。”
他擡起眼,笑意融融地看了眼她。
他也不忘掃視一眼全場,補充一句:“所以諸位,我是你們當中,唯一擁有妻子之人。”
蕭飛燼被這話一激,抽出佩劍就要闖過禁軍,“我殺了你。”
“好了!”謝康雲輕斥道,目光陰鸷地看向褚紹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