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舜華冷笑:“子不像子,是因父不成父。臣不為臣,是因君不成君。
“成大事者不拘小義,我是天命所選來誅此昏君的,不過是借此肉體托生罷了,算哪門子離經叛道?”
謝舜華冷靜地,一條一條地反駁回去。
她氣勢太強,半點看不出敗勢,稍微立場搖擺的臣子,都不免被她之言所惑,蠢蠢欲動似乎要為她辯駁。
葉憑欄見唇舌上讨不到好,便轉過身對蕭飛燼喝道:“動手啊,面對叛國之人,你還在猶豫什麼!妖女當誅!”
謝康雲默許了葉憑欄的命令。
他已經對謝舜華失望,他知道,此女,無論如何都馴化不了了。
蕭飛燼握劍的手艱難地擡起,他雙目通紅,實在無法将劍尖對準謝舜華。
“蕭飛燼,你要叛國不成?”
他尚在猶豫,剔骨刀已搶先一步刺入他胸膛。
他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謝舜華。
他的心頭血濺到她臉上,而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看向他的眼神,少了溫柔缱绻,又回到了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她說過,她最愛的永遠是自己。
她從不要求任何人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因為她無法保證,當世事輪轉,人心會否生變。
他那時怨她混蛋,想盡辦法讓她信任他,她剛開始松動,試着信任于他,他卻再一次地印證了,她對人心陰暗揣測的正确性。
“舜華——”
他艱難吐字。
他想同她解釋。
但她隻是冷冷地收刀回鞘,“蕭飛燼,你我今日,恩斷義絕,再不相欠。”
肝腸寸斷不外乎如此。
他用劍支撐着身子,絕望地看着她。
像有天塹将他們隔開來。
8
蕭飛燼被宿淮接住,他身後站着謝康雲與一衆臣子,無聲地與謝舜華對峙着。
褚紹瀾撥開刀劍,捂着傷口,艱難地走到她身邊。
他在這,總不能讓她一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如平常一般矜貴優雅地對蕭飛燼笑道:“舜華呢,往後就不勞蕭大将軍操心了。”
謝康雲見他走到謝舜華身邊,眼中頗有深意:“北齊陛下大駕光臨,倒是朕招待不周了。”
他居高臨下,目光銳利,透過人群與褚紹瀾對視。
褚紹瀾傷重,周身狼狽,察覺謝康雲探尋又幸災樂禍的目光,卻并不堕姿态,低眸輕松一笑:“要說,我也是官家的女婿,怎麼蕭飛燼就站官家身邊,我就落得這麼一番招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