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書隻捂嘴笑。
謝雲霄輕車熟路地湊到褚紹瀾身邊,嘻嘻一笑,将他手裡的棋子捧在手心細看,道:“父君說自己是階下囚,可這宮裡頭哪一樣不是聽您使喚的?
“母皇說讓您移居東苑,您偏不肯,說要與我們同住——那東苑這幾年翻修兩回,也空了兩回。”
褚紹瀾沒搭理她,隻轉頭問蕭飛燼:“她這身新甲,是不是你給做的?”
蕭飛燼點頭:“這丫頭手穩膽大,我讓她跟着去了三趟邊防,她如今在校場上,十個少年郎未必鬥得過她。”
“她若真隻是個尋常少年郎,也就罷了。”褚紹瀾指着謝雲霄,“她是天啟皇嗣,你就不怕她被兵戈之氣浸了性子,日後不肯坐殿理政?”
“她要坐便坐,不坐便不坐。”蕭飛燼倒無所謂,“這天下是她母皇的,也是她的,不是你我的。”
這時,殿外傳來宮人匆匆腳步,青衡快步入内,眉眼間帶着一絲難掩的笑意:“陛下回宮了。”
衆人紛紛起身,蘇錦書拉着謝雲霄往殿門迎去。
風吹簾動,舜華披着鶴紋金線大氅,步履穩健,神色沉靜,眉眼間多了幾分歲月淬煉過的鋒芒,也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溫情。
一見她入殿,蕭飛燼便迎了上去。
謝舜華見他迎上來,也對他笑,溫情問道:“下棋又輸了?”
蕭飛燼悶悶“嗯”一聲,也不忘告狀:“他心眼子太多了。”
謝舜華笑着哄他:“他人是這麼壞的。我幫你報仇。”
褚紹瀾懶懶地倚着,聽得這話,不免有些吃味,陰陽怪氣道:“如今您是陛下,我是階下囚,自然是您為刀俎,我為魚肉,任您與您的夫君宰割咯。”
謝舜華俯身,手臂一撐,将他逼得後仰。
她伸手一探,輕輕松松将他手裡的鐵鍊拎了起來,挑眉,“少扮可憐了。人老了,哭起來可就沒有以前好看了啊。”
褚紹瀾不改坐姿,反而拿起桌邊茶盞,自顧自飲了一口:“把江山從我手裡騙走就這個态度了。權欲熏心的女人,懶得講。”
謝舜華莞爾,“權欲熏心的女人還要去處理政事。就先走了。晚膳你們自己吃罷。”
言罷,她起身離去。
謝雲霄三兩步跟在她身後:“母皇,我要跟你一起去。”
母女并肩穿過重重殿宇,風掠過天阙宮高檐朱瓦,拂動繡簾,也吹起長街上孩童的風車。
禦道之下,有商販叫賣,有百姓談笑,繁華如畫。
天啟盛世,正值春和日暖。
——
(全文完)